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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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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哐的凿墙声把昏睡了很久的新琤蕴唤醒了,他乏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传来的微弱火光,长长哈了一口气。

    阿南,漠北……这两个人怎么样了?

    鼻子下是浓重的血腥味,那些叽叽喳喳的纸人还附在他们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吸着血。

    新琤蕴想转头去看他们两个的状况,却不料自己连脖子都扭不动了,勉强一动,就感觉自己头皮直疼。

    想必是连头发都冻在冰块儿上了。

    拼尽全力地唤了一声阿南的名字,却只能发出类似哈气的声音。阿南没有给他回应,倒是另一头在凿墙的人像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安静了下来。

    “承韫?承韫你还好吗?我是大哥,你要是听见了,能回我一声就说话。不能的话,发出点动静也行!”

    仲承松很少一口气跟人说这么多话,只有在关心的人遇到了危险,才会表现得如此焦急。

    他们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其中一人无意间从变幻的石块缝隙中看到新琤蕴身下是一片冒着寒光的东西,当即打了个冷颤。

    “主子,二公子被冻坏了,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了!”

    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在火上浇了油,让仲承松心里更加着急了。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鱼肠剑,硌手的触感让他理智回笼,突然心里头生出一种想法。

    仲承松将那柄鱼肠剑虚空贴在石墙上,在石块移形换位的时候,找到空隙自己直接穿透障碍,飞了过去。

    咻地一声,直接插在了新琤蕴面前的冰块儿里。

    蓝幽幽的光在地牢中亮起,新琤蕴伸手想要去握鱼肠剑的刀柄,却不料在指尖还没碰到的时候,剑身突然飞出落在了那个戴着鬼魅面具的龙衾手里。

    他来无影去无踪,已经脱离了寻常人的行为基准,不仅如此,他甚至情绪易燥易怒,思维跳脱,一般人根本猜不准他的想法。

    “真是一柄杀人的好利器!”龙衾将剑拿在手里,细细观赏后赞不绝口。

    “听说这是你那位好父皇赠予你的信物,密国皇室人人求而不得的宝贝,竟落到了你的手里……就不知道你每回与你那父皇亲密无间的时候,身旁可也曾带着它?”

    当着大哥和如此多手下的面,揭他的短、戳他的伤疤,令他尊严和颜面荡然无存。

    新琤蕴心中怎么能不愤恨?

    “住、口……你…住口……”

    话未尽,龙衾突然伸手掐着他的脖子,似怒似笑地咬牙道:“怎么?被我说中痛处,想要脸了?”

    “你放开他!”

    仲承松用力地捶了几下石墙,愤怒像是一条藤蔓,化作青筋爬上了他的脖子和额头;然而在寒气的侵袭下,表面很快就结了一层霜。

    可龙衾置若未闻,伸手在新琤蕴的脸上游走,面具下的嘴角带起一抹讥讽的笑:“连我那个爹都对你十分着迷,你究竟哪点好?就因为长了一副男女不分的好皮相,还是说……这身体的滋味尝起来别有风味啊?”

    他的手顺着新琤蕴的脖子伸下去,拽着衣襟口用力一扯,胸口露出一片裸白色。

    锁骨随着胸口虚弱地起伏,苍白得宛如行将就木。

    “承韫!”

    “二公子!”

    “你放开他!”

    龙衾发出低低的笑声:“呵呵呵……瞧瞧,这么多先皇的旧部如此关心你,该不会也是从你这身子上讨到了什么好处吧?”

    他另一只手握着的鱼肠剑隐隐发出了幽幽蓝光,渐渐明朗,可龙衾他本人却没有发现这事。

    这不应该。

    当新琤蕴注意到他脸上的面具时,顿时了然,心中一横,回以讥讽的笑反嘲他:“怎么?你嫉妒啊?”

    “你……!”

    龙衾气急,高高举起手中的鱼肠剑就要往他光裸的胸口上刺去,在一片惊叫声中,一股强大的阴力从鱼肠剑中迸射出,将龙衾弹开。

    龙衾一时不慎,被弹开后撞在了仲承松等人面前那块可移位的石墙上。

    几道裂缝从中央位置出现,蔓延不过眨眼的时间,整面石墙轰然倒塌。

    地牢骤亮,包括仲承松在内的所有人打算冲过去救人,却见半空中飘着一个人。

    衣袂翻飞,黑发乱舞,狭长的眼眸中金瞳闪耀,像是蟒蛇的眼睛,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龙衾从地上爬起来,歪着头打量了他许久,忽听他冷哼一声反笑道:“式神?不自量力!”

    道家养出的式神多半是摄取的死人亡魂,而眼前这个式神显然是吸收了这柄青铜剑上的杀气和戾气,才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然而一旦新琤蕴控制不当,这股力量就会将他反噬。

    这些都不重要,在龙衾看来,最让他心中不悦的,还是式神看着他的眼神。

    高高在上,冷淡睥睨,不过只是个式神而已,竟然也这么嚣张?

    一道道封鬼的符咒从空中浮现出来,向式神包围,原本以为还能囚困住他,没想到这式神身影未动,地面却凭空卷起了几条飓风,瞬间就将符咒吹散。

    不止如此,整个地牢都被这阵飓风吹得开始晃动,有要坍塌的倾向。

    银龙卫几个人暗暗对过了手势,趁着那个戴面具的龙衾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震搞得分了神的时候,齐齐扑过去将他摁倒在地。

    仲承松左右看了看,发现阿南和漠北性命垂危,当即喊道:“这里要塌了!先救人!”

    就算是将龙衾制住,也阻挡不了他用诡秘的道术溜走。

    银龙卫们突觉手下一松,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副他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地动得太厉害,那么长的地道就算是现在开始跑,也未必能跑得出去。

    仲承松侧头去看新琤蕴时,发现那个白衣式神已经将新琤蕴抱起,顿时仲承松的脸色臭得要命。

    下一刻,那两股飓风拧成一股,席卷了整个地牢,也叫人感觉到了濒死的窒息感,和不受控制的身体被飓风卷起。

    眨眼的功夫,光芒变得骤亮无比,身体再次结结实实摔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在地底下不见天日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觉得外面的日光已经足够刺眼了。

    等仲承松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地面上了,而这里正好是我们找到的那个荒废院子,井口还守着一人。

    “主子!”

    守着井口的银龙卫把众人搀扶起来,随后就见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式神一直抱着他们二公子没有动。

    等他们背起了阿南和漠北打算离开这儿的时候,那式神抱着人一转身,所有银龙卫都膝盖一软,又跪了下来。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他们受训,生来就是要以君王的命令为先,以保护君主的性命为己任,对所忠诚的帝王有着透彻的了解。

    先皇死后,新一批的银龙卫已经被安排到了新君身边,他们这些旧部下,除了按照先皇遗嘱追随国师,也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去处。

    可眼前这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人重回年轻,样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他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先皇么!

    仲承松听着银龙卫的膝盖落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十分茫然,他看着式神眼熟,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他。

    那式神也不多说废话,把新琤蕴交到了仲承松的手里,冷冰冰地开了口:“吾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你好生照料他。”

    说这话的时候,仲承松以及能看见他的脸上以及有干裂的痕迹出现,似乎只要再多待一会儿,就会被太阳暴晒得化成一撮灰。

    眨个眼个功夫,那式神就不见了。

    新琤蕴的手里多了那把鱼肠宝剑。

    在名绣坊对面的玉器店里坐了许久,地上桌上多了好些个打包好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女子用的首饰和佩饰。

    “你挑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让我送给那常姑娘吧?”

    云灭拿起一枚极淡雅的白玉簪子插在了苏袖的头上,苏袖伸手去摘,他便按着她的手说:“别摘,你戴着好看,王兄送你的。”

    苏袖睨着他笑:“名绣坊的那位坊主如此势力,自然是要你用这些来抛砖引玉了。先让她重视起你,她们必定会以常笑已有婚约来搪塞,这时候找林大人帮忙说个情,你们便有了正当往来的理由。”

    “可如你所言,坊主不是那么个省油的灯,她一定会找各种借口阻挠常笑嫁人。明知道你有夫君,还让常笑对你男人死缠烂打,她不就是仗着你们不同意这点,来拖延时间么?”

    “常姑娘再拖下去,可就真没人娶她了。王兄你既然想把这只爪子还没长利的猫带回你宫里养,得先解决了她前任饲主惹出来的麻烦才行啊~”

    苏袖说的话意味深长,云灭也在细细琢磨。

    两人正无言间,肃寒从下头匆匆跑上了楼梯,对苏袖道:“姑娘,主子回来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当然要!”苏袖放下茶杯猛地起身,见云灭愣坐在那儿,当即随便伸手一指,说:“王兄,你自己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了送过去啊!我先回去看看。”

    云灭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也没挽留,挥了挥手就让她走了。

    兄妹两人出来的时候是步行,回去自然也只能靠走的,肃寒紧跟在苏袖的身旁,格外护着她,生怕有人撞了她再出什么意外。

    眼见苏袖脚下生风,肃寒忙安慰道:“姑娘,你别太着急,主子没事,二公子也救出来了。”

    听到没事的消息,苏袖松了口气,步伐这才缓了下来。

    等他们两人回到了林府别院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院子里摇椅上的新琤蕴。

    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身边还烧了几个火盆,里面的火焰还在跳动着。

    这让苏袖有点茫然,这是冷呢还是热呢?

    院子里也不见其他人,苏袖走过去时仲承松正好起身,她抓着仲承松看了个遍,一边对着他上下其手一边问他:“你没事吧?我眼皮跳得厉害,真怕你出事。”

    “不打紧。”仲承松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一同看向了熟睡的新琤蕴。

    “承韫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外头太阳大,他被冻狠了,身上都僵了,只好让他一边晒太阳,一边烤火炉。”

    离得火炉太热,苏袖隐隐觉得脸颊发热,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叹惋道:“嘴唇都冻紫了,脸色也发青,那地底下有这么阴寒的地方吗?”

    “原本倒也不至于,只不过那个龙衾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块儿冰,丝毫不化,便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苏袖隐约记起一件事来,她疑惑地说道:“我记得还在去蛮国之前,承韫就一直想往极寒冰川之地走一趟,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什么牵连。”

    仲承松直摇头:“等他醒了再说吧,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无意中的一瞥,仲承松发现苏袖的头上多了一只从未见过的白玉簪花,便问:“你去玉器店了?燕王呢?”

    苏袖摸了摸那簪花,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好看吗?”

    “好看。”仲承松四下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他才凑近了苏袖的脸亲吻一下,重复强调:“很好看。”

    内心得到极大满足的苏袖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她晃着仲承松的手,软软地撒娇道:“王兄想帮常笑姑娘这个忙,所以正准备去名绣坊提亲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兄妹俩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日后总算是能少一个麻烦。

    “燕王难得来趟古国,我们却没什么时间好好招待他。我想等承韫好一点,我们就回家。”

    “你是想,带他去我们家住几天?”苏袖好笑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开玩笑道:“你自己连家也不记得了,还好意思说邀请我王兄?”

    仲承松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这么说,我不介意你把我一起当客人招待。”

    “那不行!”苏袖故作横眉竖目,凶巴巴地对着他叉腰:“你见过谁招待客人能招待到床上去的?”

    兔子耳朵红扑扑。

    在看见苏袖这样的表情后,仲承松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这样的想象。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能不能换个地方?”

    虚弱的声音自后背响起,原来是新琤蕴已经醒了,他将自己脑袋以外的所有身体部位都裹在了被子里面,正瑟瑟发抖着。

    眼睛无意中一眯见这样的一幕,也不管自己还全身发寒,哆嗦着嘴唇打趣道:“啊我好冷,我也需要人抱抱。”

    仲承松刚一动,就见苏袖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眯眯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挺直腰杆道:“哎呀小叔子这么可怜,大嫂看着心疼,要不要大嫂给你个温暖的拥抱啊?”

    新琤蕴看着自家大哥那眼里快要溢出来的醋意,他额头上冒着青筋,默默地翻了个身接着睡觉去了。

    别院的院子里很快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次的经历也太过玄幻,险象迭生,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几乎所有的银龙卫都开始讨厌起了剪纸。

    关于漠北和阿南的伤势,这两个人当初流出来的血都把那些纸人给浸透染红了。

    要不是伤口早就被寒冰给冻住了,恐怕那些纸人都能把他们的血都放干了。

    两人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好几天,连带着下了地宫里被偷袭的银龙卫,三人从回来以后躺下就没醒过来。

    就因为这些人的伤,害得在老家安养度日的白濯斐又往外地跑了一趟。

    好不容易到了川城林府别院,门一打开,白发翩翩的男子脸色发白,两只眼睛下面都缠着一圈黑青,阔步走了进来。

    “作!使劲儿作!你们这对兄弟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还要牵累到身边的人,就消停了!天下都清静了!”

    云灭看着白濯斐那头银白的头发,一开始还以为是请来个老大夫。但是谁料嗓门一亮,人也走近了,这才看清这人脸还是张青年人的脸。

    他也没问云灭是什么人,一进来就皱着眉头赶人:“一边儿去,我要给他号脉。”

    云灭看了看身旁装睡的新琤蕴,挥退了上来就要呵斥他的高见,搬着竹藤小凳子默默坐到了一边儿去。

    白濯斐伸手在睡椅上盖着的被子表面拍了一巴掌,催促道:“装什么装?我都看见你眼皮抖了,手伸出来。”

    见躲不过去,新琤蕴只好乖乖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看见白濯斐的那张脸时,吓得喝了一声。

    “哟!白先生这眼睛可怎么了?”

    “你说呢?”

    白濯斐没好气地反问,看着新琤蕴过意不去的表情,故意给他添了把柴火,让他更加愧疚。

    “我得了苏袖的消息,日夜兼程往川城赶啊,大皇子那小黑和小红都快累出毛病了,只用一天半的时间就赶到了。到现在我还没合过眼睛呢!”

    “白先生辛苦,要不然你先去休息吧?”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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