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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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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仲承松很想让苏袖再多休养几天,不过显然苏袖归心似箭,一天都多留不得了。

    留下了云灭和小天师之后,苏袖一行人便上路了。

    小黑和小红一如既往的好体力,就算是肃寒不怎么鞭策,也十分卖力地往家的方向赶去。

    坐在马车里,白濯斐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又是咱们仨,早知道当初会这么麻烦,那趟远诊我就不出了。”

    他说完这话,和苏袖对视一笑,都有些乐不可支。就只有仲承松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男人的表情极其无辜又可怜,苏袖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将以前的趣事讲给他听。

    “那会儿老白脾气不好,不愿意出诊。咱俩从秀山村翻过两座大山才到了盐城,怎么求他都不肯松口。你无赖,直接跟我说就在他医馆住下得了,所以……”

    听得仲承松还以为自己以前真的是一个很无赖的人。

    白濯斐听她一通胡扯,实在忍不住了才戳穿她:“你们夫妇俩人都是无赖,谁也不比谁差。还有,你夫君当初可是个哑巴,你还不知道呢,他怎么会跟你说话呢?”

    “就你话多!”苏袖没好气地冲着他哼一声,很快就伏在仲承松的膝盖上睡着了。

    夏天的气候太热了,尤其像是马车这种密封的空间。照顾着苏袖是个孕妇,这一路上都没敢怎么拼命赶路,慢悠悠地走着,生怕有颠簸。

    俩大男人更是直接热出了一身汗,就这样仲承松也要把着扇子给苏袖扇风。

    “诶,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怎么样?”白濯斐朝着他扬了扬下巴,眼底含着笑意。

    仲承松跟着压低了声音,苦笑着摇头:“说实话,不太好。从知道我的身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时候,我就觉得麻烦也会跟着来,大概会一辈子都这么尾随着我。”

    “可你应对得很好,如果不是你们主动说,没人会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白濯斐骄傲地一耸肩:“当然,除了我。”

    “可是……”几个字在舌尖萦绕,几欲脱口而出,又堪堪咽回嘴边。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还有些茫然彷徨。“我害怕。”

    要是以前的仲承松,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他成熟稳重,足智多谋,能预判到一个举动带来什么样的效应。

    然而当他脑子变成一片一片的空白之后,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情感的木头,经常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白濯斐不太懂那种感觉,却可以理解。他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道:“不打紧,你只要记得,不管忘了谁,都别忘了你媳妇就好。跟你在一起,她吃了不少苦,多得连我都快记不清了。”

    “跟她在一起,有时候会想起一些过往的片段,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以前的记忆。”仲承松歪着头说了一句让白濯斐很难理解的话:“我总觉得,要是让她再出事,我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

    嗯?这是什么奇怪的约定吗?

    白濯斐想不明白。

    不过他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拍仲承松肩膀,饱富义气地说道:“没事,只要回到了盐城,你多往我的医馆跑一跑,兴许我还会研究出帮你恢复记忆的方法呢。”

    仲承松神情淡然地推开了他的手,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是他做试验的小动物。

    从川城到盐城拢共也没多远的路程,一般人赶路有个三天左右就到了,不过因为苏袖身子的关系,他们倒也没多赶,一路走走停停,竟花了足足十天有余。

    还没进城门就嗅到了临海那股海蛎子的味道,苏袖嫌弃自己一个江南人,竟然对这种海风十分留恋。

    家乡和家难道不是同一种概念吗?

    看着街边卖的烧烤海货,苏袖觉得自己有点走不动道了。

    苏袖在人家小商贩的烧烤摊子前驻足许久了,闻着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商贩看她的样子十分好笑,便故意在烤好的海货上撒了一把作料,果然看见苏袖眼睛里冒着光。

    “夫君夫君~我要吃这个!”

    仲承松有点迟疑,倒不是他抠门小气,而是他没记错的话……

    “牡蛎性寒,你不能吃。”白濯斐也从马车上下来吹风,一句凉凉的话就直接浇灭了苏袖的梦想。

    小贩这才看见苏袖那稍微有点弧度的小腹,嘿嘿一笑:“恭喜夫人!这东西,您确实吃不得。要解馋嘛,只能买点鱼虾吃了。”

    苏袖叹了口气,仲承松要拉她走,她还是不动:“别烦我,让我闻闻味儿。”

    这么倔强又可爱的姑娘,小贩也没人心赶她走,反倒是跟白濯斐打起了招呼:“白大夫,您这是出远门了?给哪家的病人看诊啊?”

    白濯斐用手指了指仲承松夫妇二人,说:“他们,飞袖绣坊的老板娘。前些日子一直在外头,这不是刚回来么。”

    “哎您辛苦了!前段时间我娘病了去找您医馆开药,小宫大夫心眼儿真好,也没收我们药钱。”小贩从桌子底下提出一只木桶来,递给了白濯斐。

    “这是捞上来一点海获,也不值几个钱,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苏袖和仲承松好奇地探过头一看,只见桶里足足有半桶的蛤蜊,上面还匍匐着几只花蟹,花蟹的钳子上夹着小鱼,要多凶有多凶。

    白濯斐听见小贩这话直抽抽嘴角,眉间的褶子越来越多。苏袖见势不妙,忙将桶往白濯斐手里一塞,打圆场:“要的要的,多谢你的好意!”

    “哎哪里哪里!”

    这下就算是再想闻着味儿,都得离开了。

    肃寒牵着马车走在后面,前头则是一脸气急败坏的白濯斐,仲承松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苏袖,后者冲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老白啊~”

    “你要是敢替那个小兔崽子说话,以后有事都别来烦老子!”

    “那你要是娶媳妇,做婚衣的话,也别来找我喔~”

    互相将对方一军,白濯斐朝苏袖冷瞥一眼,重重地发出哼的一声。

    苏袖哭笑不得:“小宫心地善良,医者仁心,这是一件好事儿啊!你瞧,盐城的百姓对你济世医馆有多么的感恩戴德啊?”

    “老子不要。”白濯斐气恼地一甩袖袍,开始念叨起小宫的不是来:“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就这么被他给败光了。再这么下去,济世医馆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到时候整个盐城的人都知道,济世医馆是不收钱的傻子大夫开的!”

    心疼,但还是好想笑怎么办?

    很快,他们几个人在街上闲晃着,就到了飞袖绣坊的门口了。

    苏袖原本是想让肃寒稍后用马车送白濯斐回去的,不过白濯斐却说:“既然来都来了,我看看布,等着给家里那俩做新衣裳。”

    苏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打心里替他高兴。

    不过令人意外的事在后头呢。

    待苏袖和仲承松一进门的时候,布庄铺子里的人就迎了上来,对他们说道:“几位客人是挑布的还是看绣样的?”

    几人微微一愣,白濯斐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白濯斐这厮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他拍着门框擦着眼角的眼泪,可谓是心里头畅快多了。

    “哎呀笑死我了,我还想我那医馆白给人送药也就罢了,你这铺子和绣坊,压根就不认你这主子啊!”

    苏袖暗中磨牙,飞过去一记凶狠的眼刀,白濯斐看得直打激灵,这才稍稍收敛。

    进门之后,苏袖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见那接待的丫头面生,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丫头不明白他们的来历,直言直语道:“我也没见过姑娘你啊。”

    肃寒将马车栓在门口的柱子上,淡漠地对小丫头说:“客人问什么就答什么,红裳没教过你这些吗?”

    他气势凌人,吓得那小姑娘直后退了几步,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到最后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袖:“……”

    肃寒:“……”

    这是个什么道理?客人还没把话说清楚,接待姑娘倒先委屈了。莫不是来砸她的招牌吧?

    苏袖眼角一抽,问肃寒:“你不认得她吗?连带着从蛮国去川城,再回盐城路上,拢共也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啊。”

    肃寒摇头:“属下没见过。走之前,还是红裳和青流在前铺招呼客人的。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她。”

    闻言,苏袖叹了口气,缓缓道:“看来是我离开得太久了,自己的绣坊来了些什么人都不晓得了。”

    趁着那丫头去后院儿叫人的间隙,仲承松扶着苏袖坐下来,问肃寒:“这绣坊和布庄向来都是由谁打理的?”

    “青流管着布庄,另有两三个人是主子您从皇城调过来的人。绣坊那边红袖看着,寻常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怎么走了这么些天,连一个面熟的伙计都没看见?”

    随着一声嚷嚷,小姑娘果然寻来了一个帮手,这女人从正院儿里一进门,苏袖等人就看出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果不其然,这一开口便是明里暗里在挤兑:“哟,几位这客气劲儿可大,把我们这不经事儿的小姑娘给吓着了。您几位是选料子,还是定制刺绣啊?”

    苏袖敲了敲桌,客气地笑笑:“您是这儿的管事儿?”

    “是我。”这女人看起来已有三十多岁,丰臀细腰,好一番姿貌。光是那双眼睛来回在他们几个身上打转,就知道这是个会看人脸色的。

    苏袖稍微一扬下巴,肃寒便上前一步问道:“红裳呢?”

    女人讶异地瞥了他一眼,惊讶过后坦率地一笑,挥了挥手上的手帕,突然变得同他们热络了起来。

    “几位认识红裳啊?看来是咱们这儿的熟客了。红裳她不在,您有什么需求呢,就跟我说。现在我是这布庄和绣坊的管事了,您跟我说是一样的。”

    苏袖嗯了一声,想着自个儿的地方换了管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还真是稀奇。

    “红裳不在,那青流总在吧?”苏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脸看,只见她面色渐渐冷了下来,语气了瞬间变了。

    她把手往腰上一叉,幽幽地说道:“我感觉,几位怎么不像是来谈买卖,反而是来找麻烦的呢?”

    “嘿!”白濯斐笑着耸肩,竖起大拇指直夸她:“管事好眼力。”

    女人柳眉一竖,看他们来者不善,便挺直了腰杆叉着腰怼道:“你们要是来谈生意,我们这儿欢迎。可要是来找麻烦,可就别怪我赶几位出门了!”

    布庄铺子里很快就响起了白濯斐的笑声,清朗的嗓音逐渐变味,越听越像鸭子叫。

    苏袖眉头慢慢蹙起,耐心正一点一点地被消磨干净。

    “赶我们走?”她就纳闷了,自己店里的人赶老板娘出门?他们都不打听老板娘是谁的吗?

    “啧,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把你的人叫出来,我要看看你怎么看我离开我自己的店铺。”

    虽说布庄和绣坊弄起来之后,她没怎么在这儿多留,但是一切身不由己,她和仲承松已经尽可能地给这儿安排了最合适的人手。

    怎么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呢?

    见这四个人太张狂,女人冷笑一声,催促着身旁的小姑娘去正院里叫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两三个男人从后门进来,一看仲承松和苏袖,顿时傻眼了。

    “东家、东家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几个人一认面,肃寒还跟他们击掌示好,同一个屋檐下共事,对彼此都熟悉得很了。

    那女人微微一愣,口中不敢置信地说道:“那这么说来,她说的果然是真的?”

    “唐管事别是又使小性子了吧?这位可是东家,布庄和绣坊的老板娘。”

    “我早说过阿琪这丫头不靠谱,你非要把她换上去……”

    “乱来,呵呵。”

    三个男人一点都没因为管事是个女子就谦让着她,反而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当着苏袖和仲承松的面告状。

    苏袖摆了摆手,见他们还吵得闹腾,直给肃寒打眼色。

    肃寒当即了然,轻咳一声,马上就让这几个人给安静了下来。

    见苏袖小腹微微鼓起个弧度,唐管事立马放低了态度,软言细语地对她说道:“东家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肯定累了,要不先歇一歇?”

    “先不急,有些事没搞清楚,我怕是连眼睛都合不上。”苏袖心中有了个大概,目光从眼前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才几天的功夫啊,我这小布庄和绣坊换了管事我都不知。”

    苏袖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像极了猫儿。

    “你是从姑苏来的吧?红裳和青流呢?”

    女人往前走了一步,低头恭谦地回道:“是,我确实是自姑苏布庄、老夫人亲自指派而来的。红裳那俩丫头,她们回了姑苏城。”

    “回去了?”苏袖想起那傲气的青流和懂事的红裳,心中霎时一团烦乱。“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回去?她们不愿意在这儿待了?”

    女人暗中偷悄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才继续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据说那俩丫头是自愿回去的。”

    苏袖听罢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一直沉默的仲承松突然开口道:“我的人,你怎么安排他们去后院干杂活?”

    说起这些事来,那三个大男人便委屈得很。

    女人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便匆忙解释道:“绣坊里姑娘们需要搬个绣架,而且杂活也不少,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唐管事这话说的,一天天的流水一天天的账,哪里清闲了?”

    “还有二楼三楼的货,每隔五天就要清点一次,好向姑苏那边报备,忙都忙不过来。”

    这俩男人看向了最后一个男子,他是三人里最年轻的一个,手脚利索,头脑也灵活。

    只见他抓了抓自己的头,苦哈哈地一笑:“主子当初遣小人过来是为了引客拓销路。买十匹布连块小绣娘们绣的手帕都不让送,留着当传家宝吗?这生意还怎么做?”

    一个接一个,总之就没说过那唐管事的好话就对了。

    这要是换成白濯斐的医馆被捯饬成这样,他非炸了不可。可反观苏袖和仲承松,这两人非但没有生气的架势,反而都陷入了沉思。

    泰然自若得有些不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苏袖跟仲承松对视了一眼,便由苏袖开口道:“这段时间是我和夫君被琐事耽搁,照料不周。你们就按原本的分职来,还做你们自己的事。”

    三人大喜,齐齐应道:“是,东家。”

    对于这个唐管事,苏袖也意外地没有做任何的苛责,反倒是郑重地拜托道:“我信得过老夫人,自然也就信得过你。布庄的统一打理原本是青流和红裳姐妹在管,既然她们不在了,就交由唐管事了。”

    “是,我明白。”

    “至于绣坊,等我看过情况再说。”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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