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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 等到皇帝和古承柏离开之后,仲承松才搀扶着苏袖又回到了床上休息。
不过是转身取碗药的功夫,苏袖便蹲坐在床角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仲承松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端到了苏袖的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苏袖没有接过那碗药,而是低着头闷闷地说道:“如果我不是中毒,也许就不会今天的事了。”
勺子在黑乎乎的汤药里面搅了搅,仲承松还在热气升腾的时候,吹了一口冷气。“只要你我还在一起,迟早都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是让你为难了吗?”
“……是。”
苏袖惨淡一笑,“那真是抱歉,以后……也还会让你为难的。”
闻言,仲承松将手里的勺子一抛,问道:“你早就知道害死你的人是谁,可你却不愿意说,对不对?”
“知道又怎么样?我从不奢求借用你的力量来做些什么。”
身旁的男人蓦地起身,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拧眉问道:“怎么?这件事,与我有关?”
苏袖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来反问他:“仲大哥,倘若有一天,我与你的兄弟、父皇站在对立面,你要选谁、你要抛弃哪个?”
她是如此敏感脆弱的一个人,这一个问题足以说明一切了。当初在皇家大牢里将她残害致死的人,是与皇室中人无错了。
见仲承松闭口不语,苏袖以为他在两者中纠结挣扎,便又抛出了一记惊雷,让仲承松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倘若杀我的人,就是你的手足呢?你向来都是对外人心冷,对自己人心软。如果真的有一天,三皇子揪出了凶手,你们能真的让我任意处置他吗?”
仲承松的手将碗捏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吐出来,骨节泛着白。他眼底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到最后却只是在心底无声的叹息。
“喝药吧。”
这样的他无异于是在逃避,他不敢面对这个问题。苏袖怒地将他递过来的药碗推开,药碗脱手,落在地上被摔成了碎片,黑色的汤汁溅洒在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外间的郑太医,一进门他就嗅到了药味,再一看地上的药碗,哪儿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说你这个侍卫笨手笨脚的,哄姑娘喝药都哄不好,将来怎么娶媳妇?”
苏袖背过了身去,重新钻回了被子里去,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跟仲承松说下去,而留他一个人备受郑太医的责备。
接下来的日子,仲承松虽然照旧每天往皇帝身边跑,却只要一得了空,就往太医院里跑。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苦力,太医院的御医自然都是指使着仲承松干活儿,因为仲承松从不摘去眼罩,自然也就没人认得出来这是前太子。
苏袖仍旧是每天郁郁寡欢的样子,偶有些浅笑,却是对着窗外的一只鸟雀。
那只鸟儿是在苏袖留在太医院的第三天时误闯进苏袖休憩的屋内,等它落在窗台上时,苏袖便伸出了手。
谁料那只傻鸟并没有被吓得振翅飞走,而是带着受了伤的翅膀跳到了苏袖的手里,从那以后就跟苏袖亲近了许多。
这鸟儿通体白羽,纯洁无瑕,好似冬日里的雪一样,摸上去的手感软软的。苏袖正摸得欢喜,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鹰啼。
苏袖抬头看去,只见一直跟随在仲承松身旁的苍鹰一直在太医院附近打转,一双眼睛还滴溜溜地盯着苏袖手中的鸟儿。
看样子就是它把这小鸟雀给啄伤的。
这小家伙听到苍鹰的啼鸣声后,吓得直窝在苏袖的手心里瑟瑟发抖。苏袖看着可怜,便用双手捧了回来,用手指指腹轻轻蹭了蹭小鸟雀的脑袋,若有所思地轻声喃语道:“莫怕莫怕,它同它的主人一样霸道……我会保护好你的,嗯?”
鸟禽哪能听懂她说的话,倒是感觉她的手指异动,跟着蹭了蹭。
恰好此时,郑太医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另一只手却是拿着一盘的蜜饯,往苏袖这儿走来。
苏袖瞧见了之后,脸上仅有的淡淡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郑太医心中遗憾,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爱笑呢?
“姑娘,好好喝药,你越是不想喝,就越是逃不开这些药。等你身子早点好了,就能早些出去了。也省的你待在我们这太医院闷得慌。”
苏袖却倚在窗户边,淡淡地回道:“我不觉得闷,却也不想喝药。”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将手里的鸟雀递过去,问:“郑太医既然是宫中御医,应该也可以医治这小鸟吧?”
“老夫是医人的,医治兽类鸟禽那叫兽医。”
“不会就说不会,找什么借口?”苏袖瞥了一眼这位御医,见他果然被激得露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来。
“嘿!你这姑娘说话可真不好听。把那鸟送过来,若只是普通的小伤口,老夫还是治得好的。”
一身白羽的鸟儿被送到了郑太医的手中,那洁白无瑕的羽毛上沾染着鲜红,极为刺眼。郑太医拨开羽毛后,就见到嫩肉上有几道撕裂的口子,不禁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还好没砸太医院的招牌,这点小伤口只要每天上点药,几天就能好。”
苏袖只觉得这鸟跟自己实在同病相怜,便请求郑太医道:“太医教我吧,郑太医每日都忙得很,想必是没有时间给一只鸟来救治的。”
“哎,不忙不忙。”郑太医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自从那个侍卫每天都来太医院帮忙研药,太医院的活儿可少许多了。后宫中虽然偶有贵人生病,不过都还轮不到老夫出诊。”
苏袖道:“原来郑太医是仗着自己医术高超,又有点权力,就整天躲在太医院里偷懒啊!”
被她呛得无言的郑太医,撒手就把那只小鸟放在了苏袖的手心里,没好气地道:“你这姑娘怎么说话这么毒?再这样下去,谁还敢娶你?”
“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苏袖望了一眼屋门外头,说:“你把药留下,蜜饯拿走。”
郑太医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将药和蜜饯放在了桌上,哼了一声:“那可不行,那侍卫在我这儿都研了几天的药了,为的就是让我叮嘱着姑娘好好喝药。”
听罢郑太医的话,苏袖更是直接端起了桌上的蜜饯从窗外倒了出去,只听哎呀一声,苏袖和郑太医俱是一惊,相顾无言。
片刻之后,郑太医清了清嗓子,望着天解释道:“自从姑娘你住进我们太医院来,皇上也好,太子也罢,安排了不少人在太医院周围,好保护姑娘的安危。”
说到这里,郑太医就有点好奇苏袖的来历了,“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能叫当今皇上和太子都对姑娘如此重视?”
“郑太医,知道太多,可是会被砍头的。”
自从发现苏袖毒舌的本质之后,郑太医就害怕跟这丫头说话了,句句都往他心窝子上戳。
临走前,郑太医再三叮嘱,让苏袖安心喝药,不料苏袖却满心惦记着那只鸟,说道:“记得等下将药送来。”
“……是。”
那白鸟看起来圆滚滚、胖乎乎的,苏袖捧在手里爱不释手。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蜜饯,却是将一旁的药碗端了起来,重新走到了窗户边。
哗的一声,全部都倒在窗户外头。果不其然又听到有人哀嚎一声,被烫了个正着。
被保护的感觉如同被监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当中,她便打心眼儿里不舒服。
突然,天上的苍鹰有点按捺不住地俯冲了下来,对着那团白鸟张开了嘴,想要叼它吞肚子里。
苏袖没好气地将窗户一关,外面那只体型壮硕的苍鹰便生生撞在了窗户上,姿势难看地从窗户上滑落。
“哎呀!哪儿来这么大的老鹰?!”
“赶走它赶走它!”
伴随着几声长啸,苍鹰似乎远去了。
从那日之后,它每天都要来找找白鸟的晦气,不过因为苏袖护白鸟护得厉害,苍鹰屡屡没法得手,只能在暗中窥伺着。
不过直到苏袖出了太医院,苍鹰都没能将这只小白鸟一口吞。
说来也奇怪,苏袖在被肃寒带出太医院的那天,却没有看见苍鹰再来,心中正纳闷着。很快肃寒就来到了太医院,还专门牵了一辆马车接苏袖离开。
当初送苏袖来的时候,肃寒就发现她身无长物,怎么出来的时候,反而手里多了一只装药的提盒呢?
苏袖左右看了看,又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天际,既不见仲承松,又不见苍鹰,想来是有事要忙,脱不开身吧。
从两人那日闹了不愉快之后,便一直在冷战。起初仲承松还会进到内室来寻她,自从苏袖当着他的面摔了几次药碗之后,那男人就再也没有进来过了。
见她一直在打量着什么,肃寒心中暗笑,表面却一副镇定的样子,朝着苏袖拱了拱手,道:“姑娘,上马车吧。”
“好。”收回了目光,苏袖先将药盒放入了车内,这才在肃寒的搀扶下上马车。
肃寒有些好奇地问道:“姑娘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御医给开的药吗?”
“不是,是捡来的小东西。”苏袖将药盒的盖子拉开,给他一瞧,肃寒看一眼便乐了。
“白文鸟?这可是稀罕的小家伙,咱皇城可没有这样的鸟儿,怎么被姑娘捡着了?”肃寒伸手拨动了几下,那白鸟便在他手上啄了一口,又窝回了苏袖给它准备好的软垫上。
重新将镂空的药盒盖上,苏袖进了马车里头,对肃寒道:“皇宫之中,也能走马车吗?”
“这是皇上给姑娘的特例,为了姑娘的安全。”
苏袖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倒是肃寒主动向她提及了那日的情形,以及青娥和大松的后续。
“虽说那对夫妇并不起眼,不过总算是救了姑娘一命。一路上也没丢下姑娘自己跑路,实属难得。”
苏袖隔着半扇马车门,听到肃寒如是说,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肃寒问道:“姑娘怎么叹气了?有挚友如此,应当高兴才对。”
“有如此挚友虽然好,可你还曾记得之前我们去青娥家中,她婆婆私下对她说的话吗?”
“这……”肃寒当然记得,那家的妇人说苏袖是个不祥的人,凭空污蔑。这些事真要说起来,哪里会是苏袖的过错?
苏袖顺着肃寒心中的想法说道:“此次的遭遇,会让他们更加确信,我就是那不祥之人。就算是大松和青娥,他们也会产生动摇。”
“……”
“肃寒,他们若是送来成亲请柬,不用告诉我,也不用告诉仲大哥。备上一份礼,告诉他们,我回盐城了,请他们日后自己多保重吧。”
肃寒赶着马车,在外头应了一声是,很快就带着苏袖出了宫门,从皇城僻静的街道上绕路至他们落脚的宅院。
临下车的时候,肃寒还对苏袖说道:“这几日主子都没怎么睡,今日听闻姑娘要回到宅院来,一早就让属下去接姑娘回来。”
有什么用?他这几日被她冷脸相待,怕是倦了她。
刚一开门,肃寒就撞上了里头的人,他开门呵斥道:“老鹰你在这儿干什么?别堵着门口,姑娘回来了。”
那个被叫做老鹰的男人,有半边的脸都有疤,苏袖看了心一惊,抱紧了手里的药盒向后退了一步。
他忙跟苏袖低头赔不是,却还是堵在门口。肃寒一手拍上了他的肩膀,说道:“你要是再不让开,影响主子跟姑娘团聚,信不信我打爆你的蛋!”
老鹰摇头:“现在不方便……要不你带姑娘去街上转转?”
他一个劲儿地给肃寒使眼色,肃寒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嘴巴开开合合,想问却又当着苏袖的面儿不敢问,只能暗地里跟老鹰交换颜色。
“行了。”苏袖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难道在房里与其他女子幽会不成?”
老鹰的身子一僵,抓着肃寒的手直哆嗦。
老寒啊!末日要来了,咱俩可咋整啊!
苏袖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大男人拉着手腻腻歪歪的,抱着药盒绕过了他们,直直往院子里面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修罗场啊修罗场……”
“你个死老鹰,你倒是快说啊!”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打算推门而入的苏袖失声惊叫,手中的药盒跌落在地上。
肃寒的目光顺着苏袖发呆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打开的屋门里头,仲承松坐在桌边,而就在他的身上,坐着一个穿着暴露却身姿玲珑的女子。
天生媚骨,浑然天成。
苏袖当场愣在原地,她的目光从仲承松那张冷漠淡然的脸上游移到了那名女子的脸上,却见她一脸的得意,似乎还带着点挑衅。
这女子应当不是普通的古国人。
她头上戴的银饰极多,光裸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缎带,大敞的领口直接开到了乳沟深处,有一半的胸都是袒露出来的,白花花的两颗球,倒是很夺人眼球。
下身更是夸张,裙子直接从臀部以下开始分叉,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勾在仲承松的身上,看得苏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肃寒:“我嘞个去……!”
他转身就抓着老鹰的领子问道:“怎么回事?主子怎么会带这么个女人回宅子来?!”
老鹰扒开了他的手,匆忙解释道:“听跟梢的兄弟们说,是这女人自己找上主子的。至于是干什么的,从哪儿来的,就查不到了。”
两人跟在苏袖的身后,生怕苏袖一个激动上去那根女子厮打起来,她可不是这姑娘的对手啊!
此时此刻,苏袖倒是真想给自己的脸上扇一巴掌,好唾弃自己方才的一语成鉴。
她才说了仲承松是不是和女人幽会去了,后脚就给自己添了如此的难题。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见到苏袖到来,仲承松还是没有推开这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袖脚下的药盒中,缓缓走出一只小白文鸟,正要往苏袖的脚边靠过去,却突然从仲承松和那名女子的身后蹿出了一条毒蛇来,朝着白文鸟张开了血盆大口。
苏袖大惊失色,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蛇就想翻白眼晕过去,但是保护那白文鸟的欲望却还是支撑着她将小白文从地上捞起来,还因此堪堪被那蛇咬到。
若不是苍鹰出现,一口就衔住了那蛇的七寸,那蛇立时断气。
苏袖一手扶着胸口,看向了仲承松,道:“仲大哥,你还真是为我准备了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仲承松的眼底有愧疚和不安闪过,却因为那名女子的遮挡,没有被苏袖留意到。
那名女子主动开口道:“哟,夫君,这位姑娘是谁啊?她怎么叫你仲大哥啊?”她的手指如同白玉葱一般,从男人的喉间缓缓向上勾起,动作极富挑逗性。
“你没告诉她,你姓古而不姓仲吗?”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