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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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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那位恶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下就嚎啕起来,引得半个村子的人都跑过来围观。

    要不是瞧见了青娥还在院儿里头,他们还当是屠户这一家都被抢劫了呢。还有好些人手里提着家伙从家里跑过来的,见到这情形,倒是又拎着家伙又回去了。

    也有些人远远地站在外头,闲来无事看看热闹。

    青娥爹被扶起来之后,指着还在猪圈里的屠户恶狠狠地说道:“青娥,咱走!不跟他过了!就这种破烂玩意儿,咱秀山村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出来!”

    那恶婆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扑上去抱着青娥爹的大腿,咬着牙哭喊道:“你不能带她走!现在她是我们家的媳妇儿,你们谁都别想带走她!不然的话,你们就得把当初我儿给的聘礼如数奉还!”

    话一出,青娥爹算是噤声了。

    他们之所以会答应这门亲事,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屠户家中富裕,给的聘礼数目可观。而且这屠户还是个养猪大户,青娥的后半生算是有着落了。

    可那聘礼到现在已经用掉一部分了,就算是拿他们的家底添,也远远添不够。青娥爹一时愣着,说不出话了。

    青娥娘摆明不愿意交出那些钱,忙扒开了青娥婆婆的手,说道:“这……有话好说嘛她婆婆!别动不动就闹着要分啊~小辈的事儿……”

    在一旁,青娥已经忍不住落泪,虽然从爹娘的态度里看出了自己的价值,可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悲从中来。

    苏袖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怕……”

    将青娥推到了身后,苏袖站出来对那恶婆婆冷声说道:“大娘,您的要求未免太过无礼了些。聘礼都还你们,那我们秀山村好端端的姑娘就白让你儿子糟蹋了吗?”

    “你……”

    “要是没有你儿子打人这事,本来他们是能好好过日子的。问题既然出在你儿子的身上,青娥当然不会理亏。这聘礼你们是别想要回去了,要么就好好地和离,要么……咱们官府见。”

    那恶婆婆一噎,顿时无言。

    青娥爹一瞧她那样子就知道她一准是心虚了,没好气地说道:“哼!连道歉的心思和诚意都没有,这亲家是做不成了,也做不起了。你们母子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话,就在县衙的大堂上说罢!”

    “青娥,咱们走!”

    青娥爹是气呼呼地要带着青娥走,青娥娘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她可不是真的想要让女儿跟屠户和离,只有女儿还在夫家,才能理直气壮地问他们要补偿啊!

    她的那点小心思,秀玉婶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凑近了对青娥娘低声耳语道:“只要威胁他们去告上官府,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这话说的青娥娘心动不已,当即下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青娥爹和秀玉婶他们走出了院子。

    外头尽是些看好戏的村民,他们瞧见这一行人终于从里头出来了,开玩笑地说道:“总算是有个长眼的爹娘来接人了。”

    “要是再晚几天,恐怕你们闺女就跟屠户的前三个媳妇儿一样,被活活打死了。”

    青娥娘抖了抖身子,没敢接话,而青娥爹的脸色则是越发难看了。

    苏袖和仲承松远远地跟在后头,看着青娥在她爹跟前直打颤,苏袖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样子,她真是被打怕了。都怪你,那些消息传到屠户的耳朵里,肯定没少让她挨打。”

    仲承松看着苏袖,眼底里满是委屈。

    被他这么看着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心情却别样的好。苏袖很想伸出手来在他的头顶上摸一摸,不过碍于有旁人在,她的身高又着实是个问题,所以只好作罢。

    仲承松驾着马车将青娥一家都送了回去,还没等马车离开呢,就见青娥家正屋的门一关,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叫骂声,还有青娥的啜泣声。

    秀玉婶和苏袖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第二日,大松早早地就来到了苏袖家里,见到仲承松正在院儿里头喂马儿吃草,心急如焚地问他:“仲哥儿,听说你们昨天去把青娥接回来了?她咋样啊?她爹娘什么想法?”

    恰好苏袖从里屋出来,将他这三连问听在耳朵里,忍不住揶揄道:“大松哥,你这么关心青娥,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她啊?”

    大松迎着苏袖调侃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厚无比。他讷讷道:“我这不是……怕对青娥影响不好么?人家两口子刚吵架分开,我要是巴巴地赶上去,那不是正好给那男人抓把柄么?”

    苏袖瞥了他一眼,意外地道:“没想到你粗中有细,想的倒是很周全。”

    大松搓了搓手,“所以青娥她……”

    “我猜青娥爹娘现在也正在慎重考虑和离的事,需要有人给他们心头上添一把柴火。”

    “怎么添?”

    “你应该问,由谁来添。”

    大松茫然地重复着问:“那由谁来添啊?”

    “你啊~”

    苏袖一声轻笑,搞得原本就有些茫然的大松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苏袖看他那一脸迷糊的样子,不甚嫌弃地叹了口气,弯了弯手指示意他凑得近些,对他耳语了一阵,听的大松连连连头。

    最后,大松疑惑地抬起头来问道:“这,能行吗?”

    “你要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

    虽说人都是劝和不劝离,没有谁会成心去破坏人家的姻缘,但是自打看了青娥和她男人过的光景实在不成样子,秀玉婶深切地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苏袖却劝道:“婶子,你都活了几十年的人了,怎么还是抛不开那些世俗旧观呢?让他们和离,是造福了三个人的大好事。”

    “你这丫头,嘴上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了。这怎么能叫好事呢?”

    秀玉婶一边纳鞋底一边嗔怪地白了苏袖一眼,“要知道休掉的姑娘想要再找个好人家可太难了,青娥她……”

    话说到半截,秀玉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苏袖,试探道:“你刚才说,三个人?还有一个大松?”

    苏袖点头:“可不就是他么?就算是青娥被休,大松也会一如既往地待她好。他不仅不介意青娥的过往,还仍旧把她放在心上疼。有这样的男人在,也不晓得你和青娥爹娘在担心些什么。”

    闻言,秀玉婶重重地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接青娥回家已经过去足足十天了。青娥夫家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大松专门跑了几趟隔壁村子,听那儿的村民说,屠户被仲承松那一脚踹进了猪圈里头之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村里的郎中治不好他这毛病,还是专门请镇上的大夫来看的。

    这几天稍好了一点,据说母子俩在合计着请个状师要告青娥一家,现在也不知道筹备得怎么样了。

    得了这个消息,大松急忙就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仲承松和苏袖。正好说这事的时候,秀玉婶也在,她琢磨了半晌,跟苏袖说:“这要是让他们先反咬一口,青娥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苏丫头,你可有什么主意?”

    苏袖道:“这算不得我的主意。仲大哥以为,青娥现在可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才能先发制人。”

    “怎么个先下手为强?”

    “那就要看婶子你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秀玉婶有些不太明白地眨了眨眼。

    晚上,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着,让房屋有些松动的门板吱呀作响,青娥娘关了好几回都没关严实,最后只好拿过了门口的顶门杖好好地给它顶上。

    屋子里没有了风,炉火也就安稳地烧着,室内一片温暖。

    青娥爹坐在板凳上,紧蹙着眉头抽着旱烟,听着里屋传来青娥洗衣裳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青娥娘往他身旁一坐,也跟着往里屋看了一眼,对他说:“当家的,你说青娥这事儿……可咋整啊?”

    “他们但凡有点诚意,这会儿也该上门来接青娥了。你看看那家人的态度、摆明了就是骗婚的!”

    “可万一他们真的要把聘礼的礼金再要回去呢?到时候咱闺女白让人糟蹋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们要是来,尽管让他们来好了!大不了告到官府,让县官老爷做主,看看王法究竟站在哪边!”

    青娥爹这么一说,青娥娘就更急了。她忙在男人的后背上捶了一记,提醒道:“这可不行!要是张扬出去,咱青娥还活不活了?”

    说话间,外头好像有人在敲门。青娥爹将烟锅里面的烟草火星捏灭,放在桌上,起身去开门。一出院里,尽是呼呼的冷风,青娥爹将院门打开,就见秀玉婶包的严严实实得站在他家门口。

    “啊,这么冷的天大妹子你咋来了呢?有啥急事?”

    “可不是有急事么?大哥咱进屋里头说话。”

    “成!”

    里屋的门被推开,青娥娘一见到秀玉婶就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她非要带着那两个祸害人的家伙去找青娥夫家买猪肉,青娥也不至于落得个被人赶回来的地步。

    还非要收走当初给的聘礼,凭什么!

    秀玉婶一看青娥娘没给她好脸色看,她也不气,只是对青娥娘不紧不慢地说道:“青娥她娘,你这是怎么了?不欢迎我啊?我今儿可是给你们带消息来了。这要不是跟你家关系好,谁管你家死活呢?”

    “你这话怎么说的?没了你,我们家还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哟,这话说的还挺不客气。”秀玉婶佯装叹息,慢吞吞地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把你家姑娘的事儿放在心上,那我可就走了啊!”

    从侧屋走出了青娥,这丫头眼睛红通通地看着秀玉婶,用软软的声音同她说:“婶子,您别跟我娘一般见识。不知道您是送什么信儿过来的?”

    秀玉婶瞧见了青娥那憔悴的模样,再对比以前她腼腆可人的样子,忽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也懒得再跟青娥那个眼里只有钱的娘抬杠了,对极为关切的青娥爹和青娥说道:“我听说青娥那个恶婆婆和恶男人已经在暗地里谋算要把青娥告到官府,所以提前来告诉你们,让你们早做准备。”

    闻言,青娥娘吓得瞬间从凳子上站起来,惊诧地问道:“什么?这是真的?!”秀玉婶没有搭理她,撇头看向了别处。

    没顾得上跟她吵,青娥娘急忙道:“当家的!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这要是真的让他们告到衙门去,不仅青娥的名声受损,他们家里还要跟着赔钱,要是被县官老爷判得够重,兴许还有可能坐大牢。

    青娥爹迎上了秀玉婶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心里将这一连串的事都联想了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秀玉婶在客人才会坐的凳子上坐下,自己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跟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妹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秀玉婶摆了摆手:“我只是看着青娥这孩子可怜,不愿意让她遭那么多罪。你们要是想真心为孩子好,就先一步去官府告状。青娥受了委屈,她是占理的,县官大人又不是瞎子,不会平白无故让一个姑娘遭人白眼的。”

    她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青娥,又跟青娥爹压低了声音说道:“青娥他爹还记得仲哥儿吗?连抓了三个逃犯,如今仲哥儿也是能在县官老爷跟前说上话的人了!只要如实告知县官老爷事实,你家青娥不会吃亏的!”

    仲哥儿?就是之前那个把青娥那个胖夫婿打到猪圈里的年轻男人吗?他还隐约记得前几年村子里出的那档子事的时候,他还对这桩事的主人公冷眼旁观。整个秀山村里照顾过这年轻人的人家,也就只有村长一家了。

    后来村长家得了这仲哥儿的百般关照,惹得旁人红了眼。不过就算是眼红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干看着占不了便宜。

    只能说善恶有报,顾家又收留了一个苏袖,村民们又眼看着秀玉的针线活儿卖得了更好的价钱而眼红,这才有了后来那群妇人们闹事的后续。

    青娥爹心里很是忐忑,掀起眼帘看了看秀玉婶,半信半疑地说道:“他……愿意帮青娥这个忙?他是不是对青娥有什么企图?”

    青娥娘不忘在这个时候不屑地贬低仲承松,道:“哼!我就说我们青娥怎么三天两头往他的院里跑,原来是被那个哑巴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娘!”青娥气得直跺脚,连喊这一声娘都带上了几分严厉的呵斥,她既窘迫又难过。

    仲大哥跟苏袖两人情意相通,令她羡慕不已。青娥自己都不愿意看着旁人对他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

    而令她难过的是,这么些年,做爹娘的却从来都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秀玉婶清了清嗓子,没好气地说道:“别什么破事都往我们仲哥儿身上推,你自己的闺女心里念的是谁你这个当娘的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啊!”

    “嗤……”

    “还有啊,年后仲哥儿就要跟我们苏丫头办喜事了,青娥娘你这张嘴可该收一收了。要是说出更难听的话,你们家的破事就自己操心吧。”

    “我稀罕你们帮忙啊?”

    秀玉婶不气反笑,悠悠地起身道:“行啊,那你们就等着被告到官府,赔了闺女再还聘礼吧。”

    说完,秀玉婶就要起身走,青娥忙去拉她的手,又是弯腰又是点头赔不是,看得她娘一阵气结,却又说不出挤兑人的话来。

    要是仲承松他们真能帮上忙,这个时候说些难听的话,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青娥爹也起身道了句对不住,转头斥责自家婆娘一声:“你少说两句!”再转头时,又变得和颜悦色了。

    “秀玉大妹子,你可别跟她来劲儿……”

    “青娥她爹啊,我该说的话都说了,要怎么着那是你们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秀玉婶冷嗤一声,挪开了青娥的手。“好心当作驴肝肺。”

    说罢这些话之后,秀玉婶就出了青娥家,父女两人看着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下都有些茫然。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青娥家中有什么样的骚动,苏袖是不知道了,她正坐在自己的房内用剩存的针线缝制一个装钱的袋子,而仲承松则是坐在她身旁,一枚一枚地数着铜板。

    认真的样子像极了财迷。

    苏袖无意间地一瞥,有点想笑。

    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很安逸,几乎快让她把自己原本的打算都抛在脑后了。如果把她的计划都告诉仲大哥,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扶持着她吗?

    苏袖不敢去想。

    认真地数完了铜板后,仲承松将钱都装入了新钱袋里,猛地抬头时,却发现苏袖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男人头一歪,这动作意外地有点可爱。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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