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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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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医者不自医,不过你师父的情形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苏袖撇了下头,有点怪异地看向了小宫。“他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太好,而且相对于一个医者来说,你师父的身体是不是太过娇弱了点?”

    小宫道:“师父以前是替一些大人物做事的,因为结了不少仇家,曾经被人下毒谋害才使得一头乌发都化了雪,连身子也渐渐扛不住了。每逢出门必然会得病,所以久而久之就不愿出诊了。”

    原来如此。

    苏袖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兀自联想,没有看到仲承松那一脸的凝重之色。小宫又回头望了一眼白濯斐休憩的小屋,嘴里喃喃道:“师父每次生病都会想起那些仇人,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总要做点好吃的才能哄好……不说了,我去厨房看看能做点什么。”

    说完,小宫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苏袖见状,转头对仲承松道:“不管白濯斐经历了什么,有这样的徒弟,也算是他这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仲承松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拉着她进了屋子,然后把房门关上,像是要跟她商讨些什么事。

    片刻之后,仲承松将手伸入了怀中,摸出一个黑鼓鼓的钱袋子来放在苏袖的手心里头,就在苏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抽出一张红色的请柬。

    上面大大的喜字让苏袖想忽略都难。

    暂且不提钱这事,苏袖就想知道这请柬是怎么回事。而仲承松则是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苏袖将合拢的请柬册子一翻,只见上面大大地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的姓名。

    而女方这个姓氏她却是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文思月。文……县衙的那位县官老爷好像就姓文,这喜帖该不会是……

    苏袖诧异道:“县官大人的千金要出嫁了?”

    仲承松点头。

    “新郎官怎么不是章捕头?”

    “……”

    哪儿还有什么为什么?无非是门不当户不对罢了。暂且不说县官大人的千金是否中意章捕头,就凭章捕头的身份家世,就远远不及那位要娶县官千金的那位公子了。

    仲承松冷着眼眸看似漫不经心地盯着请柬上面的名字,实则内心里一阵波涛汹涌。苏袖看了半晌,发现这上面的日子正好是几天后,眼看着就要近了。她恍然道:“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

    仲承松摇了摇头,指了指屋外。

    苏袖道:“白濯斐?他这不是生病了吗?你不陪我去吗?”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柔和许多,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看起来颇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伸手指了下墙上的弓箭,苏袖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他们现在并不缺钱,不过该做的活计总还是要做的。苏袖也没想自己靠着做绣活儿赚了多少钱,反倒是因为自己没有再接刺绣的营生而靠仲承松养着有点惭愧。她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次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那我就让秀玉婶陪我去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得空,等她来了我得问问她呢。”

    这桩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几天后,仲承松委托大松将苏袖和秀玉婶送往镇上,随行的还有小宫这小子。他来了秀山村这么些日子,不是出义诊就是在屋子里闷着。寻常的少年哪像他这么文静?

    不过支走了小宫,白濯斐倒是有些不满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白濯斐虽然病还没好,不过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小宫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出屋门,当心风寒反扑。于是白濯斐就裹着大棉被蹲守在门口,从半开的门里往外面看去。

    只见仲承松蹲守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磨着弓箭的箭头。整个院儿里现在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白濯斐越琢磨越觉得,仲承松不像是那种会放心苏袖离了自己眼皮子的男人。

    “那个县官,可是有什么靠山背景?”

    “没有。”

    “没有你怎么不跟着那丫头一块儿去?”白濯斐嘴里咬着小宫临走前塞给他的糖块,据说是从秀山村一个很和善的大娘给的,上面裹满了芝麻,嚼起来味道还很香。

    这时,仲承松才放下了手上活儿,撇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低声道:“他没有,不代表和他结亲的人家没有。”

    脑子还有点昏沉沉的白濯斐听到了他这话之后,不禁精神一震,饶有趣味地挑起了眉头问道:“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早年听闻,抚川一带有个贺家。门中才子辈出,得……皇恩蒙宠,先后在抚川周边任职。”

    提及皇家,不免让仲承松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一颗心宛若被针扎过,刺痛不断。

    听他这么一说,白濯斐顿时想起了这件事。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低语道:“我听说,六皇子手下有一位叫贺彦的谋士,擅攻心计。如今看来……贺家原来是有这么大的靠山。”

    见仲承松并无反应,白濯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既然离得危险这么近,不如适时避开的好。殿下真的不考虑离开这儿吗?”

    “离开?去哪儿?”

    “盐城啊。”白濯斐晃荡着身子有些坐不住,对上仲承松的目光时微微一笑:“秀山村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这里的人着实排外,容不下你们,找上门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我不信殿下对过去的事毫无芥蒂,缩在这样的角落里度日也绝非是殿下的性子。”

    “……”

    白濯斐往门口的方向探了探身子,用充满了诱惑力的话语问他:“你就不想……报复那些暗害你的人吗?”

    沉默半晌,仲承松坦然道:“你说的很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盐城也并非是什么好去处。”

    “有苏眠生……”

    “就是有他在,我才不放心。”仲承松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白濯斐一噎,有点气结。“谁知道你们两个人在算计些什么呢?”

    白濯斐想骂人,“你把我的一片赤诚扔地上了!你以为我辛辛苦苦大老远跟着你从盐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仲承松风轻云淡地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就听到了院门外面有人在敲门。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白濯斐忿忿地将屋门关上,决定还是去埋头睡觉的好。因此他也没有看到一些奇怪的人进了院子里后,跟仲承松做了点诡异的交流和互动。

    被送回邻村的青娥遭遇的事比旁人想象的还要惨,虽说她是被亲娘送回来的,而当青娥娘还在的时候,她那个屠户丈夫也装得像模像样。但是等青娥娘刚走没多久,他就本性暴露,一巴掌直接挥到了青娥的脸上,当即就打得青娥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是不是回去跟你爹娘告状了?嗯?!”屠户并没有因此放过她,而是用两手把她给拎起来,接着又打了一巴掌,青娥只觉得两边的脸颊都火辣辣的疼,她脑子里面嗡地一下响起了杂音,耳边的话就像是九天之外飘过来的。

    “不要脸的臭娘们!花了老子那么多钱,嫁过来屁事都做不成!还有人跟我说,你跟别的男人有染,你是不是想要给我戴绿帽子?!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这男人身上传来很浓重的酒气,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这是喝酒喝上头了。青娥捂着自己的脸,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没有……”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直接推到了一旁,脑袋磕在了桌边。

    伴随着婆婆从里面出来喝止的声音,青娥感觉自己的头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痛,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感觉脸上像是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流下来,她晕乎乎地伸出手来在额头一抹,只见手指上沾满了血淋淋的红色。

    青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旋转。

    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婆婆见到摔出血的青娥,先是一愣,随后面带冷漠地白了她一眼,没什么好气地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也收敛一点,打坏了她,家里的活儿谁来做?”

    屠户醉醺醺地哼了一声,没作声。

    婆婆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找村里头的郎中去买点伤药回来,别买太贵的,她又不金贵。”

    “知道了。”屠户气哼哼地走出了家门,临走之前还狠狠地踹了青娥一脚。青娥被吓得不轻,一路上又听她娘念叨了好些个夫妻和睦的话,更是不敢作声,身子却抖得跟筛糠似的。

    那婆婆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冷哼一声,轻飘飘地说道:“我儿都已经送了三个结发妻了,要不是看你身子骨好,能为我家传个香火,我也不会让我儿子娶你当媳妇儿。你要是想多活几年,就乖乖地听话。懂了吗?”

    就像是一眼看不到未来,尽头里是黑茫茫的一片。青娥满心绝望,也没管自己头上的血流了多少,只是呆呆地靠在桌腿边,两眼呆滞。

    因为苏袖和秀玉婶去了镇上参加了县官千金的喜事宴席,一宿未归,所以在家的只有仲承松和白濯斐两个人。尽管两个人闹了不少别扭,不过仲承松在做饭的时候,还是会把白濯斐的那份顺带一块儿做了,给他送到屋里头。

    白濯斐真是想不通,这位大皇子别别扭扭的到底想怎么样。

    他心中郁闷地扒着饭,忽然又听着了外头有人在敲门,最后等得急了些,便高声喊着仲大哥。仲承松放下手里的碗筷,出去给他开门。

    没过多久,这两人就都进了正屋。

    大松进门一瞧,惊奇地叫了一声:“咦?大夫也在啊!”

    白濯斐瞬间失了胃口,扔下了筷子,从袖袍里摸出一条帕子来擦嘴,盯着他们两个人。仲承松进了里屋翻找了许久,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了大松。

    接过这方盒子之后,大松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这就是苏姑娘让我带的东西吗?”

    仲承松点了点头,听大松应了一声,这就要往门外走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着仲承松挥手道:“仲哥儿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东西交到青娥手里的。”

    闻言,白濯斐挑起了眉头,看着仲承松跟那个大傻子挥了挥手,有些意外地说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了?他竟然愿意跟那个青梅竹马去见面了。”

    仲承松道:“只有下狠手,才能让他醒悟过来,到底什么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猜测到这男人暗中作了什么手脚,白濯斐毫不意外地挑起了眉梢,他拢紧了自己的衣裳,什么话也没说,就蹿回了自己的屋里。

    既然仲承松不打算作他想,那白濯斐只好等顾万山的腿好了之后,就带着小宫立刻回盐城。外面的浑水他一点都不想蹚了,小宫还小,该是研习医术的时候,而不是沉迷在外面的花花世界里。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苏袖和秀玉婶总算是从镇上回来了。她们除了参加县官千金的喜宴,还在城里逛了逛,买了好些稀罕的吃食回来给孩子们解馋。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仲承松在院子里面踱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苏袖将那些东西放下,送走了顺路带她们回来的同村车夫,凑到了仲承松跟前问道:“大冷天的怎么站在院子里面?快进屋吧。”

    仲承松这才发现她已经到家了,向后张望了下,却没见有什么人,院门还大敞着,一堆东西放在门口也没拎进来了。

    苏袖道:“别看了,秀玉婶先回家了。我们遇到上次送万山叔去镇上医馆的那个小哥了,他要回村子的时候,还顺带捎上了我和婶子。”

    西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白濯斐裹着自己的盈蓝色大氅站在门口问道:“小宫呢?”

    苏袖转头看向他,解释道:“小宫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帮秀玉婶搬东西回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她又望向仲承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濯斐一见她这样子,就猜到她一准儿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他与仲承松对视一眼,道:“进屋说话。”

    从大门口将东西都搬进了正屋,苏袖从仲承松的手里接过了一杯热水,却只轻轻地抿了一口,与他们两个说起了路上听到的消息。

    “那位小哥说,最近他们村子里有一件事传得风言风语的,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快知道了。”苏袖看着两个人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也没卖关子。“他们说……青娥在出嫁前就跟别的男人有染,昨天还有人看到青娥和咱们村子里头的一个男人在村口说悄悄话,举止还很……”

    这个男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白濯斐看向了仲承松,只见后者一脸平静,拍了拍苏袖的肩膀,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苏袖仰起头问他:“那个人,是大松对不对?”

    仲承松默不作声,白濯斐却是笑了笑:“你倒是猜得准。”

    苏袖问:“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要说起来,并不是很难理解。大松拜托仲承松想个办法,救青娥于水火之中,于是仲承松就让人搞了这么一段。想要和离,首先要改变青娥自己的想法,不把她逼上绝路,她是无法狠心做下决定的。

    仲承松买通了和青娥夫家同村的村民,让他们在村子里面散播谣言,又促成了大松和青娥见面的事实,好让人把这些闲言碎语传到那屠户的耳朵里。据同村的人说,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三个媳妇,都是因为经常受到毒打,再加上繁重的家务活儿给活活累死的。

    因为是偏僻的村落,直接死因也是因为身体虚弱过劳而亡的,官府并不会插手这种事。所以草草了事后,同村的人家就没人愿意再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了。

    有钱富饶固然重要,不过也要有那个命去花才行。

    聪明如苏袖,当然只听一次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听了那些话,只会对青娥变本加厉吧?”

    仲承松点了点头,而白濯斐也认真地说道:“这种情况下,一般会有两种结果。第一,就是她忍无可忍寻求亲人的帮助,开始抗衡;第二,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从此对这个男人越发言听计从,为了不挨打,什么事都会应着去做的。”

    “不管,是多么无理的要求喔。”白濯斐的唇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白森森的牙露出唇间,看着叫人怪害怕的。

    然后,他就听到啪的一声,苏袖拍案而起,一脸凝重道:“不行,我不能让青娥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仲大哥,你设下这样的局,应该还有后招的吧?”

    被看穿的仲承松迟疑了下,随后才点了点头,伸手在桌上的水杯里面蘸了点水,在桌面上写字。随着一笔一划的水痕出现在桌上,苏袖和白濯斐的表情俱是一愣。

    稍后,三人便都默契地露出了各含深意的微笑。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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