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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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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跟养在身边的小兔子分开之后,苏袖就十分想念那只白乎乎又圆滚滚的小兔子。仲承松隔三差五都会回到山屋里面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再喂喂兔子。

    不过每次仲承松回来,等苏袖问起小兔子的情况时,面上总会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然后点点头之后就沉默不言了。

    苏袖觉得纳闷,但是在回不到山屋里的日子,只能等着她分好的房子赶紧修缮好,这样就可以把兔子一起带过来了!

    她心中莫名有一种满足的感觉,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冀。这时就听见秀玉婶在旁边打趣她:“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嘴角咧得那么开,别是想嫁人了吧?”

    苏袖无奈地睨了她一眼,站在灶台旁边提醒她道:“婶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的话,锅里的馒头可就要蒸过了。”

    作为一个长时间在山屋里跟着仲承松蹭吃蹭喝蹭住的女人,苏袖心里实在有愧。在和仲承松住着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是仲承松这个大男人在下厨。要是以后真的独立门户了,她总不能每天待在家里巴巴地等着仲承松回来做饭吧?

    她最不情愿的就是当做别人的负累。

    秀玉婶子的糖窝窝捏得很好,苏袖就跟着学了学。起初捏的还不像样子,被闯进来的二娃嘲笑了好一阵,从那之后苏袖就下定决心,要努力做得更好。跟着秀玉婶捏了足足有大半锅的时候,终于能把糖窝窝和糖馒头捏得有模有样的。直到后来还能捏出圆滚滚的兔子,看着十分俏皮可爱。

    见时候也差不多了,秀玉婶子把灶里面的火稍微熄小了一点,又添了很多柴火,这才揭开了锅盖。一阵白气升腾过后,一个个涨圆了的糖窝窝和馒头花卷就出锅了。

    苏袖跟着卷起了袖子之后就开始将蒸笼里面的面食一一往盆里捡,大锅腾出来之后,秀玉婶就趁着火温还没降下去,在锅里面直接倒入了菜籽油,等油一热,就开始往锅里面下菜。

    秀玉婶一边倒菜,一边对苏袖道:“对啦苏丫头,仲哥儿今儿晌午回不来了,你拿几个糖窝窝和馒头给他送过去吧。”

    “好。”苏袖应了下来,转身打算去正屋里面取来送饭的篮子,等她提着篮子进来的时候,就见秀玉婶已经把要装走的饭都盛好了。面食放在碗里,刚炒出来的菜就盛盘子里。苏袖还瞧见那些面食里头有自己捏的兔子,尴尬地说道:“婶子,我捏的给大娃二娃他们吃吧,要是真送过去了,仲大哥指不定要怎么笑我呢!”

    秀玉婶嗤的一下笑出来:“你捏了那么多,光俩孩子哪儿吃的完?要是能真的让仲哥儿笑出来,也算你立了大功了。”

    说起这件事来,秀玉婶颇遗憾地叹息。“从见到仲哥儿的时候,他就是沉默寡言的,脸上少有表情。不管别人对他好还是不好,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要不是在落难的时候给我和你万山叔磕了几个头,恐怕到现在我和你万山叔都觉得他是个很难琢磨的人呢!”

    仲承松的过往似乎充满了伤痛和悲哀,苏袖一直不愿意在他的面前提起往事,一来是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以免戳到他的痛处。二来是不愿意自己也想起那段冷漠的过去。

    临出门前,秀玉婶还在篮子上面盖了一块厚厚的布,说是怕饭菜的热气就这么散去,之后苏袖自己一个人就出了门。她倒是不担心有人对她意图不轨,现在整个秀山村都在被官府的监督下,村民们只要稍微有一点出格的举动,就会被官府盯上。村口的捕快都换了好几拨了,就怕刁民生事。

    倒是秀玉婶嘱咐了大娃陪她一起去,苏袖不想耽误这孩子的看书时间,便自己去寻。一路上虽然费了点功夫,不过她倒是很快就看到了远远站在房顶上的一个男人。

    跳上蹿下的,可不就是仲承松么?

    仲承松跟秀山村里面有名的工匠一起修补房顶,大冬天的竟也出了一身汗,抬手正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就看见一只小兔子正慢吞吞地往这边走来,脑袋还不时地左顾右盼,像极了出来觅食却又提心吊胆地警惕打量周围环境的小动物。

    可不就是兔子么?

    仲承松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很快就又压了下来,他从高高的屋顶上一下就跳了下去,在工匠师傅的惊呼声中,往院门口走去。

    “这个小伙子!有点功夫就乱来,要是摔伤腿可怎么办?”

    苏袖刚走到了院墙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院子门口,就听见有人嘀咕了这么一句话,却也瞧见了为她来开门的仲承松,脸上瞬间露出自己也不知情的温柔笑意。

    “仲大哥,该吃饭了。歇会儿吧~”

    仲承松点了点头,从苏袖的手里接过了菜篮,然后对着屋顶上的工匠师傅招了招手,随后就看到那个利索的工匠师傅手脚灵活地从搭在房屋的梯子上爬下来,用很是羡慕的口气说:“有媳妇就是好,到饭点儿还来给送饭!”

    苏袖疑惑地看着这位工匠师傅,虽然看起来像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不过听这话似乎并没有成亲。她拘谨地笑了笑,正想要说些什么话,就见仲承松对着工匠师傅扬了扬下巴,然后又将院门打开,一副要请走的架势。

    那位工匠师傅一看就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他这样,立马笑呵呵地点头走人:“好啦好啦,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这就走。”

    院子里又重新回归了平静,仲承松带着苏袖进了正屋。也正是这个时候,苏袖才有空打量起了屋子,因为房顶补得差不多了,而且墙体也简单地重新刷过了漆,所以看起来整洁了不少。唯一遗憾的是,整个正屋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条长凳子,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看这桌凳的花纹和表面,应该是刚做出来没多久的。苏袖的手抚过凳子的时候,还能感觉上面有点磨砂的质感。她在仲承松的面前坐下来,正想要问问他进度,却见这男人盯着大碗里面的兔子馒头看个不停,顿时整个人都要涨红了。

    苏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着秀玉婶学了揉面和捏馒头花卷……捏的本来就不是很好看,婶子还非要让我带过来,你可别嫌弃。”

    她说完,仲承松就眯起了眼睛,把兔子脑袋咬了下来,里面包着的糖心露出来,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漾开。他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这面食会是什么样子,还就着炒白菜吃的很香。苏袖当然不知道,仲承松的心里荡漾着水波纹,这顿饭吃得格外舒畅。

    苏袖一直在这儿坐到了下午,午饭过后,工匠师傅再来就跟仲承松一块儿开始做活儿。大概是因为跟仲承松一起做这些活儿太沉默太孤独了,见苏袖坐在了院子里,那工匠师傅就跟苏袖话起了家常,干活儿唠嗑两不误。

    “苏姑娘是哪里人氏啊?”工匠师傅哐哐挥舞着手里面的木槌,抽空问起了苏袖的来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袖后背一僵,一颗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仲承松没听着苏袖的回答,抬头睨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的用手指卷着自己的衣角,他很快就了然了苏袖的心思。

    “咚咚。”只听两声敲击的声音,工匠师傅见仲承松指着的墙体部分裂开了一部分,忙上前道:“别敲别敲,这儿可敲不得!我来我来。”

    仲承松默默退到了一旁。

    “哎,以前啊,秀山村不是这样的。”工匠师傅也没想起苏袖压根就没回答他这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总算是让苏袖松了口气。

    “以前大家伙儿都很淳朴善良,要不是被几个外乡人欺骗过,开始疑神疑鬼,他们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花姨以前对村里村外的人都很好,不过自从跟村长那件事以后,就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尖酸刻薄了起来。”

    每个人都会有好奇的情绪,就算是苏袖也毫不例外。她听到花姨的名字就下意识的有些排斥,不过关系到万山叔,就顿时将一句话问了出口:“她跟万山叔怎么啦?”

    工匠师傅嘿嘿一笑,反问:“你想听啊?”

    “……”就不能痛快的说吗?

    这工匠一扭头就对上了仲承松同样紧迫的目光,工匠顿时一阵无语。不过这位工匠师傅显然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又寂寞不住,嘴上就跟他们说起了过去的事儿。

    这花姨和顾万山都是秀山村土生土长的人,打小就是一块儿玩的很好的玩伴,不过从顾万山接任了村长之后,跟周围几个邻村的人也都接触不少,自然而然地认识了秀玉婶。当时村子里面的老老少少都以为顾万山是要娶花姨的,所以当顾万山向秀玉家中提亲之后,可想而知花姨一家人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从那以后,花姨就变得有些哀怨妒忌,出现冲击加剧的时候是花姨成婚之后,有关田地分配。其实按照村长和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们一致商讨的结果后,分配的地都是按照各家实际情况来的。花姨却认为最好的那块地被村长家分走,认为他谋私。

    而苏袖的出现,以及她的户籍和分地之事更是刺激到了花姨。

    “人心本来就难以琢磨,什么时候是善,什么时候是恶,只不过就在一念之间。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苏袖听罢之后,内心也没什么波澜,毕竟她所见到的恶,远远超过这里村民的所作所为。

    工匠和仲承松都齐齐扭头看向了苏袖,而她就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话,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问工匠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听你晌午说的话,似乎并没有娶妻啊?”

    “叫我大松就好。”他指了指远处一棵高大的树跟两人介绍道:“那儿就是我家。因为我出生的时候,门前有那棵松树,所以我爹就给我起名叫大松。我爹也是个工匠,我就跟他学了两手,勉强能养家糊口。”

    苏袖点了点头,“可大松大哥你好像并没有娶媳妇,这是为什么?”

    “娶不起呗。”大松的笑容里面有些苦涩,摆了摆手有些为难。“我爹几年前得了重病撒手人寰,我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从此就一病不起。整个家都靠我支撑着,那些姑娘们都嫌我家有累赘,没人愿意。我也就不勉强~”

    虽说不是惨绝人寰,但也算是过得十分艰苦了。好在大松是个男人,还能靠着手艺活儿吃饭。苏袖倒是认为,单身的日子过久了,一个人倒也挺好。

    正说话间,从院门外头有敲门的动静传出来,苏袖和仲承松以及大松都往门口看去,两个男人不方便放下手里的活儿,于是苏袖就主动从凳子上站起来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苏袖发现外头站着一个姑娘。两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位姑娘先开口说了话:“请问,大松哥是在这儿做活儿吗?”

    苏袖道:“嗯,你是哪位?”

    “我叫青娥。”

    这个姑娘看起来眼生,苏袖可以断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秀山村有百十来户人家,她又深居简出,自然不会认识多少人。见她眉眼柔和,只简单地梳了个未出嫁的少女发髻,身上穿着花色的棉衣,手里还挎着一只篮子,上面一如既往地盖着一块布。

    这习惯,难不成是整个村子里都有的?

    “我、我来给大松哥送点儿东西。”青娥看起来有些拘谨,微笑里还带着点羞涩,让苏袖都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

    一个凭手艺吃饭的男人,偶尔有村里的姑娘会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苏袖很快就放了青娥进了院门,远远地就听见在补墙的大松喊了一句:“苏姑娘,谁来了?是不是村长他……”

    大松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仲承松用手拍了拍后背,在他伸手指点虾,大松的目光移到了刚进院子的来人身上,顿时愣住了。

    “青、青娥?你怎么来了?”

    这姑娘一来,大松就没了做活儿的心思,任谁看着这两人都有些猫腻。苏袖扯起嘴角笑了笑,往仲承松那儿走去,好给他们腾出会儿说话的时间来。

    青娥见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把手里的篮子给递了出去,抓了抓袖口,羞赧地说道:“我听说你在这儿接了活儿,我来给你送点儿吃的。”

    篮子上面的布一掀开,里头放着柿饼和马蹄酥,马蹄酥的上面还撒着一层薄薄的白糖,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大松傻笑了一阵,忙伸手在身上拍掉了土灰,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篮子,伸手就拿起一块儿柿饼来往自己嘴里塞。

    瞧着那样亲热的画面,仲承松的目光久久没能移开。苏袖伸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打趣道:“怎么啦?羡慕啊?”

    她本来是想着开个玩笑,没想到仲承松倒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让苏袖一阵无言。

    苏袖略显尴尬地轻咳几声,别开了头,仲承松逗完她眼神变得万分柔和。他拿起了自己手里的工具看了看,很没眼力见地往那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塞了一嘴柿饼甜到说不出话的大松看着仲承松挥了挥手里的工具,大松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没错,要补墙的话还是缺一样工具。不过我家里的那只大锤被邻村的人借走了。今天要拆这墙重新补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

    闻言,仲承松指了指离这个院子不远的山上,愣是没让大松看出他的意思来。好在苏袖走了过来,替他解释道:“仲大哥说,他住的地方有你们要用到的工具。不过要回去拿,需要你们稍等。”

    大松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要等邻村的人还回我的工具的话,还是要等挺久的。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于是仲承松就把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戳,将手上的黑手套往苏袖坐着的凳子上一放,就打算上山去了。苏袖跟在他的身后,尾随在后。

    一直到出了院门走出很远之外,仲承松才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苏袖小白兔一步一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仲承松:“……”

    察觉到前面这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苏袖抬起头来对着男人微微一笑,耸肩说道:“反正我闲着无事,而且我也想念那只小白兔,路也不远,你就带我回去一起看看嘛。”

    没辙,仲承松对苏袖总是有求必应的,谁也无法抵挡一个如水一样的女子用祈盼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

    男人向苏袖伸出了手,手心的茧子清楚可见,一看就是受多了苦的人。他们两个是有着同样痛苦的过往,都默契地不愿提起。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相伴到互相倒出苦水的那天。

    迎上男人的目光,苏袖浅浅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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