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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罪锋镇魔行

正文 净0017章 人面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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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悬心找药侠对质之事,但别人既已出声招呼,苏琬珺也只得敛衽为礼道“原来是端阳道兄和瑞阳道兄,昆仑一别两位安好”

    端阳子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道“我等并无不妥,苏姑娘别来无恙”苏琬珺浅浅一笑道“托福尚好,敢问两位道兄有事么”

    端阳子察言观色,难掩局促的道“啊贫道并无要事,苏姑娘你莫非有事待办”苏琬珺嗯声道“的确如此,不然等小女子把事情办完,再来寻两位道兄叙旧如何”

    端阳子听她说得干脆,怔了怔方诚恳的道“那我等便不多叨扰了,苏姑娘若有任何需要,我等必定义不容辞。”

    苏琬珺和声道“多谢道兄仗义,不过此事牵涉隐私,还是小女子一人去办更为合适总之咱们就此别过,两位道兄后会有期。”

    她说罢便转身欲去,端阳子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叫住她道“苏姑娘请留步,贫道还有一事相告。”苏琬珺闻言一怔,停步回身道“道兄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端阳子面现踟蹰,颇有些碍口的道“是这样此事说来于苏姑娘你颇为重要,还请你心中先有所准备,不过实际上贫道也只是道听途说,未必百分之百可信,这个总之苏姑娘你姑妄听之”

    苏琬珺只觉眉心抽痛,忍不住打断道“无论是真是假,道兄尽可先说来听听,小女子感激不尽。”端阳子也醒得是自己太过啰嗦,不禁脸上发热的道“唔此事说来话长,苏姑娘还请耐心”

    苏琬珺轻嗯一声,迅快的道“小女子确实有要事待办,既然此事说来话长,那不如稍后再向道兄当面请教,两位道兄还请恕小女子失礼,眼下必须告辞了。”

    她这次真是头也不回的疾奔而去,只留下端阳子满面错愕,半晌方苦笑着道“真是巧了为何每次见到苏姑娘,她都是如此行色匆匆。”瑞阳子一直冷眼旁观,闻言干咳一声道

    “好啦道德经,秀色可餐但毕竟不管饱,我可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端阳子为之一滞,没好气的道“师弟莫要乱说前面正好有个小食摊,咱们随便对付一餐好了。”

    瑞阳子嘿嘿一笑,两人便来至小食摊前,大概因为还不是饭点,店小二正斜跨在一张条凳上面打着瞌睡。瑞阳子倒不在意,一面大剌剌的落座,一面扬声喝道“小二,点菜”

    店小二猛一激灵,睡眼惺忪中粗粗一瞄,随即脱口便道“唷两位道爷又回来啦,正好您早上点的素面还没吃着,小的这就”

    话说到这儿他才看清楚,敢情这二位道爷并不是那二位,于是连忙改口道“那个小的该死,小的认错人了,您二位道爷还是嘿嘿”

    端阳子与瑞阳子相视一笑,瑞阳子点点头道“看来大师兄和老四果真先到一步,应该是误不了药侠的约会。”端阳子也欣然道“如此甚好,只要大师兄尽复旧观,咱们必定无往而不利。”

    瑞阳子眼珠一转,干咳一声道“我说道德经,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咱们总该庆祝一下,就别再两碗素面,不加油腥葱蒜了吧”

    端阳子微微一笑,径向店小二道“小二哥,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方才说的那两位道爷是贫道的师兄弟,所以这素面便无须再付钱了吧”

    店小二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实际也已经心知肚明,于是拍拍胸脯豪爽的道“那是那是,小的自然相信道爷们,两碗素面马上就好,道爷您还要点别的吗”

    瑞阳子方要开口,端阳子已咳声道“不必了,多谢小二哥,切记不加油腥葱蒜。”店小二答应一声径往后厨招呼,瑞阳子却忍不住抱怨道“好你道德经,吃素面上瘾了吗,就算加个菜又能怎地”

    端阳子一正色道“师弟休要心生怨怼,岂不闻教祖有言道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之耳聋,五味使人之口爽,弛骋畋猎使人心发狂所以素面才是真正的修行圣品啊。”

    瑞阳子不以为然的道“果然又把教祖他老人家搬出来了,不过五色使人目盲这句倒是不错,好像刚才你道德经见了苏美女,眼睛里就没其他的了,这可不就是目盲吗”

    端阳子大为尴尬,脸上发热之际连连摇头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师弟你为何总是曲解经典、诋毁圣人”

    瑞阳子翻翻白眼,一本正经的道“非也非也,我这才叫活学活用,时刻不忘圣人的教诲,却哪里有什么曲解还是诋毁了”

    他二位这厢正自磨牙,店小二已经手脚麻利的将两碗素面端了上来,瑞阳子虽然对这“修行圣品”并不感冒,但肚腹饥饿却是真的,眼见端阳子取出银针小心验过无毒,便即埋头风卷残云的开动起来。

    端阳子看得暗暗皱眉,忍不住低声劝道“师弟,斯文、斯文一些。”瑞阳子又咽下一大口面条,这才擦擦嘴角含混的道“乡野小镇,犯得着恁地斯文又不是要做给师父看。”

    端阳子耐心的道“修道者理当端正道风、肃穆道仪,尤其是饮食起居这类日常事务,更须时刻严格约束自身”

    瑞阳子为之一哂,摆摆手打断道“好了好了,这次咱们出来帮大师兄访医擒魔,我看你道德经简直愈发道貌岸然了,活脱脱一个未来的擎天宫首座啊。”

    端阳子闻言大惊,脱口急斥道“无上天尊师弟你还不闭嘴这等玩笑也是能乱开的”瑞阳子却嘿嘿一笑道“知道是玩笑还那么紧张,这疾言厉色的做给谁看端正道风,肃穆道仪那”

    端阳子哭笑不得,只好低头默默吃面,看那姿态果真是斯文之至。只不过这斯文委实太慢了些,直到瑞阳子扫荡完毕,他碗中却还有一多半未动。

    就在端阳子细嚼“修行圣品”之际,却见一名孩童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奶声奶气的道“道士叔叔,你们是不是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呀”

    这孩童生得虎头虎脑,看来甚是欢实可爱,瑞阳子正觉百无聊赖,闻言凑过去亲切的道“是呀,小娃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孩童回头望了一眼,接着又道“刚才有一位伯伯让我来问你们,说你们要是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就把这张纸交给你们。”

    他说罢便张开手掌,手心里果然托着一个纸团,瑞阳子微微一愕,正要将纸团接过,对面的端阳子却疾声道“师弟且慢提防有诈”

    瑞阳子睨了他一眼,却是摇摇头道“不过一个纸团而已,人家小娃儿都没事,咱们又怕个什么”说罢已径自接过纸团,随手展开来看。

    那孩童见任务完成,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开去,瑞阳子微觉尴尬,便轻咳一声道“上面写了什么,能不能看出是谁在幕后指使”

    瑞阳子挠挠头道“这字写得忒也潦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草书咳还有这后面的落款药侠这这是药侠的字条”

    苏琬珺循着原路急急返回药居,药居之中却已是人去楼空,她心中担忧一时更甚,又蹙眉审视了片刻,终于感觉到些许异样药居中的陈设与先前大致相同,唯独那只无邪玉杯已经不见踪影。

    苏琬珺抬手摘下无瑕玉簪,只见玉簪果然色作碧绿,暗暗咬牙间自言自语的道“罢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事实正如她所料想的一般,当她一路来至先前那条小溪附近之时,手中的无瑕玉簪已然化作了莹白之色。苏琬珺心下有谱,于是重新辨明方向,沿着溪流继续往山间深处行去。

    虽然林间已经布下了奇门阵势,但她一路行来却也并未遇到太大阻碍,就在无瑕玉簪终于又呈现乳白色之时,眼前也现出了一处幽深的洞口,而溪水正是自那洞口中潺潺流出。

    苏琬珺略一沉吟,举步靠近洞口,此时洞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女声道“来者请止步,此地已经布满剧毒,沾者立毙当场,万万不可靠近。”

    这声音柔软恬淡之极,甚至根本听不出是一句警告,倒像是对坐闲聊一般。苏琬珺闻言正自一怔,便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彩儿不必担心,这丫头身上也有一件灵玉,同样可避百毒。”

    这声音听来正是药侠,苏琬珺一时心绪波动,正待开口质问,药侠却已抢先道“苏丫头,你今日去而复返,又擅自入侵老夫丹室,不知有何目的”

    苏琬珺轻哼一声,开门见山的道“小女子此来只想请问前辈,你之前可曾收过徒弟”药侠微微一顿,随即沉缓的道“不曾,苏丫头你为何有此一问”

    苏琬珺不禁颦眉道“那么前辈可曾听过唐素素这个名字”药侠愈显不悦的道“不曾听过,苏丫头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苏琬珺听他矢口否认,心中毕竟稍感安慰,但转念间又想到唐素素那般凄苦境况,终于还是讷讷的道

    “前辈虽然没有听过这名字,但小女子今日却无意间遇上一位名唤唐素素的可怜女子,而且据她所说,前辈正是她的授业恩师,所以前辈不妨再仔细想想,你可曾收过这么一位徒弟”

    药侠终于怫然道“苏丫头你今日是怎么了,老夫虽然老朽,却还并不糊涂,是否收过徒弟这等大事,老夫又怎可能会记错”

    苏琬珺隐约听出他已有几分色厉内荏,心惊之下秀眉紧蹙的道“原来如此但那位素素妹妹言之凿凿,着实令人不能不信,所以小女子斗胆请前辈前往辨别真伪,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药侠沉哼一声道“这许是无聊之人的拙劣把戏,苏丫头你又何必如此认真老夫眼下无暇他顾,你这便请回吧。”苏琬珺见他不仅当场拒绝,竟然还起了逐客之意,不由得也加重语气道

    “前辈既然如此推托,小女子只好据实以告,这位素素妹妹声称前辈与她颇有旧怨,而且诸般恶行令人发指。所以小女子此次相请还望前辈答应为好,若前辈执意不肯答应,那小女子也只好强请了。”

    药侠似是一滞,随即冷叱道“苏丫头,老夫虽然与你投缘,可并不代表你就能在老夫跟前肆意妄为区区一名宵小之辈血口喷人,便能让你失去理智,甚至跑上门来兴师问罪,你着实令老夫失望”

    苏琬珺虽也略觉方才有些言语过激,但既然话已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管是不是血口喷人,前辈总有义务解释清楚。如果证明是小女子误会了前辈,小女子之后必定诚心诚意向前辈致歉。”

    “但如果真如素素妹妹所言,前辈的罪行证据确凿,那小女子也只好替天行道了。”药侠显然也动了真怒,语声森冷的道

    “苏丫头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老夫今日不与你计较,你给老夫速速离开此地,否则休怪老夫辣手无情”苏琬珺微微一顿,愈显决绝的道“前辈既然如此固执,那小女子只好得罪了。”

    她说罢便欲进入洞中,药侠似乎颇觉意外,当即怒斥道“苏琬珺老夫的灵丹炼制正值紧要关头,必须守在此地以防意外,你难道真要苦苦相逼”

    苏琬珺脚步略缓,咬牙冷笑着道“哦不知前辈目下所炼制的是怎样的旷世灵药似乎并非之前所说的菩提续命丹吧”

    药侠登时一滞,此时却听先前那柔软女声温然道“小胡,这位姑娘既然对你有些误会,你便随她走一遭吧,这里有我便可。”

    药侠苦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九阴无极逆天丹炼法奇特,只有我才能操持,外面那丫头眼下猪油蒙了心,彩儿你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那柔软女声听罢却是轻嗔道“你这真是大言不惭,你的本事多半是从我这里学走的,哪有你会而我不会的道理外面这位姑娘可否稍待片刻,我们两人去去便回。”

    苏琬珺听得“九阴无极逆天丹”之名,心中残存的一点希望顿时完全破灭若说之前刻意相逼还并未能确定唐素素所言真假的话,那这副丹药的名称却是毫无疑问的铁证了。

    当下她只能强抑心头怒火,扬声探问道“这位前辈不知该如何称呼,与胡先生又是何关系”那柔软女声轻笑道“老身谭俪彩,来自苗疆,姑娘你应该便是中原有名的侠士,九灵仙凤苏琬珺吧”

    苏琬珺微颔首道“正是小女子不错前辈方才说到曾经教授过胡先生技艺,莫非前辈便是胡先生的授业恩师”

    谭俪彩似是一愕,接着略显局促的道“苏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师徒,老身只不过教过小胡几手浅薄本领罢了。”

    苏琬珺还待再问,药侠已冷冷接口道“彩儿莫再说了苏丫头,今日老夫本已约了彩儿相见,但为了你们之事却险些炼毁一炉灵丹不算,还差点错过故人之约。”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老夫也无心与你计较,但你若再得寸进尺、苦苦相逼,那老夫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你,岳啸川的性命只在老夫一念之间”

    苏琬珺惊怒交集,咬牙沉哼道“胡先生这是在威胁小女子么”药侠冷笑一声道“你非要这样理解也不算错,总之老夫劝你还是尽早知难而退,只要此事你不再过问,老夫保证岳啸川性命无碍。”

    苏琬珺再也无法隐忍,当下怒上眉山的道“胡先生你知道素素的身子已经不堪其用,所以先前才着意诱拐楚楚,这都是为了你那丧尽天良的九阴无极逆天丹吧”

    药侠亦勃然大怒道“老夫已经说过,从来不认得什么素素苏丫头你究竟要胡搅蛮缠到几时”苏琬珺恨声道“胡先生不承认也罢,但小女子现在想见楚楚妹妹,还请胡先生应允”

    药侠依旧愤愤的道“楚楚正在看护丹炉,怎能出来见你”苏琬珺当即断喝道“一派胡言楚楚妹妹恐怕早已被你绑缚在丹炉边上了吧她一派纯真未凿,你怎能忍心如此对她”

    药侠气得呼呼直喘,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谭俪彩似乎也看出事情有异,只听她柔软的声音道“小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药侠沉吟片刻,勉强和声道“彩儿你午后才赶到此地,还未及休息便被这疯丫头肆意打搅,我实在是愧疚得很不如你先进去休息一下,这疯丫头交给我应付即可。”

    谭俪彩声调微冷,意似淡漠的道“是啊,二十年未见,难得你还记得当年的话,邀我来经验返老还童之福,但这二十年来你变了多少,我却着实看不透了。”

    药侠不禁惶然道“我哪里变了我对你从来都是百般真心,何况我也如你所愿试问当今武林中谁人不知药侠的名号”

    谭俪彩沉默片刻,柔声劝慰道“若你真的未变,便听从苏姑娘的话,把她那位楚楚妹妹唤来与她相见,如此我才能相信你。”药侠苦笑一声道“彩儿,你难道宁愿相信这疯丫头也不愿相信我”

    谭俪彩坚定的道“你若真没做亏心事,我自然信你。”药侠微微一顿,忽然激动的道“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你难道就不再信我,不再怜我,不再爱我了么”

    谭俪彩似是一怔,半晌方幽幽的道“这么说你当真你莫瞒我,到底怎么回事”药侠无限沮丧的一叹,却是欲言又止,此时只听苏琬珺冷冷的道“胡先生既然不肯说,那小女子乐于代劳”

    “这位胡先生先是收素素妹妹为徒,之后却逆伦丧德将她玷污,最后更加丧尽天良,以她的身体为引炼制丹药,妄图牺牲她的性命来成全自己”

    “而且这还不算,眼见素素妹妹已经不堪重荷,他便又拐骗了楚楚妹妹,继续作为他那九阴无极逆天丹的祭品胡先生,小女子方才所说可有半点冤枉了你”

    药侠听罢依旧默然,谭俪彩却如遭雷殛,语声颤抖的道“小胡苏姑娘所说是不是真的”药侠终于喟然道“彩儿,这疯丫头满口胡言乱语,你千万不可信她”

    虽然说是否认,但他语气里的心虚却已经明白无疑了,旋即只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着蓝底白花粗布衣裤、面蒙黑色轻纱的老妪出现在洞口,而一身黑袍的药侠则紧随其后,形色之间颇见局促。

    苏琬珺心道这老妪便该是那位谭俪彩了,可还没等她出声招呼,药侠已一把抓住那老妪的衣袖,满含求恳的的道“彩儿,辛辛苦苦等了二十年,你难道真的忍心就此放弃”

    那老妪谭俪彩轻叹道“我既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太婆,那便是我们之间有缘无份当初是我一夜之间大出你二十岁,如今即便我能回复原本的模样,你却又已经大出我二十岁,这又是何苦呢”

    药侠不禁颓然道“彩儿难道你以为我当初离你而去,是因为嫌弃你形貌衰老么也罢你尽管等待便可,等到你的容貌恢复如初,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你爱谁便去寻谁。”

    谭俪彩颦眉嗔声道“我怎会是这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执着于外在形貌并无必要。人生匆匆数十年,我也已经活得够久了,若你当真为我做下恶事,我岂不是连死都不得安心”

    苏琬珺听他二人如此说来,心中也不禁微感恻然,此时只听药侠长叹一声道“苏丫头素素既已被你保下,那只须再用心休养一段时日,她的性命便无大碍。”

    “如今九阴无极逆天丹即将大成,楚楚所受的苦痛终究有限,何况老夫本来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样看来老夫之过只在轻微,你又何苦要逼迫至此呢”

    苏琬珺义愤填膺,横眉怒斥道“你玷污素素不算,更要以残酷手段毁灭她,如果这都能说罪行轻微,那天底下还有恶人么”

    药侠为之一哂道“恶人苏丫头你未免太固执了,若老夫也能叫恶人,那叶行歌、石万通、秦傲天及至续纵焘之流又算什么”

    苏琬珺秀眉紧蹙,不屑的道“胡先竟把自己与续纵焘之流相提并论,这可以算是自甘堕落么”药侠打个哈哈,振振有词的道

    “堕落续纵焘之流恶事做尽,最后也不过是一死而已,难道就不许老夫也破一次例老夫活人无数,甚至连素素都是老夫所救,老夫如今收回她的性命又有什么罪过”

    “若是当初老夫不曾出手,她充其量也不过是成为续纵焘胯下的的玩物,最后更加难逃屈辱而死。老夫收她为徒,予她数年安定生活,想来非但无罪,反而全是恩情了。”

    苏琬珺听得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道“若是救人之后便能肆意对其凌辱伤害,那救人又有什么用处胡先生,你不仅罪行昭彰,更加不思悔过,这便是你的态度了么”

    药侠沉哼一声道“苏丫头,不管你是如何看法,眼下却动不得老夫。即便你能坏老夫大计救下楚楚,岳啸川也非死不可,这样一来不但你自己痛失挚友,武林中也会少一名药侠,这岂非得不偿失”

    他说着微微一顿,愈发加重语气道“不过是为了一名萍水相逢的女子,便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苏丫头,那你也未免太过愚蠢了吧”

    苏琬珺粉面凝寒,凛然正声道“不管胡先生对岳兄做了什么手脚,我都会拼尽全力寻得方法救他性命,至于说武林中少一名药侠,哼自胡先生欺侮素素开始,武林中便早无药侠此人了”

    “似你这般恶劣行径,枉自玷污了侠这个字眼,武林中少一名你这等人面兽心之徒,非但不是什么损失,反而才是真正的福祉”

    药侠为之一滞,片刻方沉缓的道“苏丫头漫说老夫于武林正道颇有恩惠,即便是就事论事,老夫也并未真正杀伤人命,你就算擒住老夫又能如何”

    苏琬珺冷冷的道“自然是交付正义盟发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恶行,也还素素一个公道。”

    药侠闻言哈哈一笑道“正义盟正义盟主之中的薛老大和太玄老道皆受老夫大恩,老夫不久前又保住了薛老二一条性命,你难道真的以为他们会对老夫严厉制裁”

    苏琬珺正自一怔,药侠却又冷笑着道“不错,以薛老大的脾气想必不会徇私,可这样一来他非但与太玄老道等人闹出心结,更说不定还会自断手臂以酬老夫,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苏琬珺听罢也不由得暗暗心惊,此时却听谭俪彩幽幽的道“小胡你这些年当真是变了,不但心狠了、手毒了,就连口才也好得太多了。”

    药侠冷哼一声道“彩儿你莫怪我,在这个冷酷无情、尔虞我诈的江湖里,天真的人永远都只有死路一条。”谭俪彩身躯一震,摇头苦笑道“天真的人永远都只有死路一条,就好比我,是么”

    药侠为之一愕,蓦地却神色大变,脱口惊呼道“彩儿你做什么不可”说话间早已将堪堪软倒的谭俪彩拉入怀中,嘶声吼叫道“没事没事你送我的无邪还在,我马上便为你解毒”

    谭俪彩却语声微弱的道“没用了神水虽能解毒,但我用的是无所求,这是根本解不了的。小胡听我一句劝,莫再胡来了吧,只要你诚心悔过,我我便”

    她说着话已是气若游丝,生机也在瞬间流失殆尽,药侠见状愈显狂乱的道“无所求怎会是无所求苏丫头快将你的无瑕拿来,无瑕不仅能避毒更能解毒,算算老夫求你的,快些拿来”

    苏琬珺也未曾料到谭俪彩竟然义烈至此,心中同样后悔不迭,当下疾步冲上前去,却是首先一指点向药侠。药侠连忙向侧一闪,惊怒交集的道“苏丫头你做什么”苏琬珺微微一怔,旋即沉声道

    “胡先生,若想快些解救谭前辈,便马上束手就擒”药侠厉笑一声道“苏丫头,轻看老夫的武功,你会后悔”苏琬珺肃然道“我也并不想看到谭前辈为你而死,胡先生,望你好自斟酌”

    药侠怒喝一声,指出如风间封上了谭俪彩几处大穴,谭俪彩便就此晕死了过去。药侠又小心的让她靠坐在洞壁之上,这才回头森然道“苏丫头,交出无瑕,否则教你见识老夫的手段”

    苏琬珺皓腕疾扬,玉女飞绫已然落在掌中,清澈的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谭俪彩,随即只听冷声清斥道“胡先生,既然你执迷不悟,便唯有败亡一途”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山林深处更显幽静神秘,玄阳子和靖阳子两人按图索骥一路行来,眼见即将到达约定地点,玄阳子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这一次药侠前辈又会弄出什么玄虚。”

    靖阳子不忿的比划道“他要再敢拿书信戏耍咱们,那等他医好大师兄之后,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玄阳子为之哑然,两人又走得几十步,定睛处却不由得齐齐一怔。

    也不知是玄阳子言之必中,还是靖阳子天生乌鸦嘴,前面果然又是一封书信赫然入目,只不过这一回书信是端端正正的摆在一座坟头顶端,上面还用一块小石子轻轻压住。

    昏暗的天气、微寒的山风、萧瑟的树林、孤单的坟包还有恼人的书信,纵然药侠一贯以神秘著称,可这番做作也着实让人难以容忍。

    玄阳子轻叹一声,当下缓步上前,自坟头上取下书信展开来看,只见上面潦潦草草写着几行字道“玄阳小道,杀人魔王伏法,凝血阴掌绝迹,为此劳神费力实属不智。”

    “汝中伤已久,本应早断双手以全性命,如今既已病入膏肓,老夫亦回天乏术。此间聊备棺木坟茔,以偿汝奔波之苦,老夫自问仁至义尽,汝理当衷心拜谢,老夫去也。”

    信中那最后一个“也”字,末了的一勾拉得老长,倒似有意显示这一去的潇洒飘逸,当真是好一派超尘绝俗之概。

    玄阳子看信同时,靖阳子也迫不及待的凑近过来,可这几行字却直把他看得眼冒金星,尤其是“回天乏术”、“仁至义尽”,还有那个极其刺眼的“衷心拜谢”,几乎让他不克自制。

    于是只听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拔出剑来泄愤般狠狠刺向那坟包并不是他不想拿那封书信出气,而是玄阳子已经忍无可忍的双掌一握,将那封书信化作了一蓬齑粉。

    长剑一刺到底,接着便是“笃”的一声穿破木头的响动,看来药侠备下的这副棺木不仅质地轻薄,埋得也不是一般的浅。

    靖阳子险些气炸心肺,又发狂似的连连刺去,霎时只听连声碎响,想来那副棺木已经被刺得面目全非,再也不堪其用了。

    但也就在此时,玄阳子却挥手制止了他,靖阳子喘着粗气,不解的道“大师兄,这老家伙如此可恶,咱们这回被他耍得团团乱转,不出一口恶气怎么能行,你又拦我做什么”

    玄阳子的脸色难看之极,须知他一向心高气傲,几曾受过如此羞辱何况他这一次又是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却突然间希望破灭不说,还被狠狠奚落了一顿,这岂是他能受得了的

    此时只见他将拂尘一挥上肩,面色沉冷的道“师弟不必如此激愤,药侠前辈既然不愿相助,我们徒留此地也是无益。”靖阳子仍是恨恨的道“老家伙不肯出手,大师兄你的伤怎么办”

    玄阳子坚定的道“要我斩下手臂绝无可能,即便当真命不久矣,我也誓要擒得四魔其一,决不贻羞师门”

    靖阳子虽然伤感,一时之间却也没法反驳,只能继续向那坟包撒气道“大师兄就算伤势沉重,也还是一心要为武林除害,这才是真正的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客,你这老家伙该拜服大师兄才是”

    “可你现在却要大师兄拜你,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他一边“说”着,口中还一边发出愤怒的嘶吼,敢情是真把这坟包当作药侠本人了。

    玄阳子看他向坟包“说”话,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但当“听”到那“拜”字之时,他却忽然间似有所悟,脸上也露出几许思索之色。

    靖阳子“说”了个痛快,这才气哼哼的道“算了,总之老家伙不得好死,大师兄咱们走吧。”玄阳子摆了摆手,又皱眉沉吟了半晌,终于是轻叹一声,竟自缓步来到坟前,真的俯身拜了下去。

    靖阳子看得目瞪口呆,此时却听玄阳子沉声道“贫道昆仑玄阳,方才一时冲动,险些错怪前辈,贫道在此先行赔罪。”说罢竟又是一拜。

    靖阳子这才醒过神来,黑着脸上前便要拉起玄阳子,不料玄阳子却叹口气道“师弟,你方才言语不敬,冒犯了前辈,也请在此一拜吧。”

    靖阳子愈发生气,当下沉哼一声,却是梗着脖子不肯下拜,玄阳子见状冷然道“你既然不愿拜,我也不会勉强,但请你莫要再阻拦我。”

    靖阳子终于怒道“大师兄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方才那般英雄豪气,师弟我衷心佩服,可如今这样卑躬屈膝的又算什么”

    玄阳子淡淡的道“我并非卑躬屈膝,而是为我们先前的无礼言行道歉,如此又何来什么玉碎瓦全之说师弟你退开吧,莫要再打扰我。”

    靖阳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玄阳子却已挥手拂开了他,紧接着又是一拜,神色之中竟是虔诚之至,靖阳子气得身躯剧颤,口中也嗬嗬连声的嘶吼不已。

    玄阳子又拜了两次,眼看靖阳子干瞪着眼不断运气,终于还是摇摇头道“师弟,药侠前辈于武林正道功绩彪炳,即便他与本派无甚深交,也绝对值得我们衷心钦佩。”

    “而且不管前辈之前如何作为,你方才对他出言不逊总是不对,再加上前辈年事已高,正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拜他一次又如何了”

    靖阳子满心不服,仍是执拗的道“我又不能说话,哪来的出口不逊何况老家伙又不在这里,咱们就算拜了他也看不见啊。”

    玄阳子又是一拜,同时和声道“教祖有言道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师弟你还不明白吗,药侠前辈此举不过是小小的试炼,如果我连这点忍耐都没有,那才真的是自绝生路了。”

    靖阳子闻言一怔,眼看玄阳子又是郑重一拜,他终于也无奈的哼声道“拜拜拜,拜就拜药侠,前辈你的坟头既然在此,咱小道士就拜你一拜”

    他说罢便泄愤似的重重拜了下去,而玄阳子此时也正好完成第七拜,就在两人同时起身的那一刻,蓦地只听一声冷笑传来道“虽然有些勉强,但老夫也可以接受了。”

    玄阳子只是微微一愕,靖阳子却是大吃一惊,两人同时循声望去,眼前所见却只是林木萧萧、景物依旧,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

    但就在两人眨眼之间,一名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兜帽的神秘人物倏地现身场中,观其穿着形色,赫然正是大名鼎鼎的药侠。

    玄阳子心头一凛,一时之间竟怀疑是自己起了幻觉,靖阳子同样吃惊不小,忍不住比划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药侠鼻中一哼道“靖阳,没成想你做了哑巴,却偏偏分外聒噪,若是再不给老夫马上住手,可休怪老夫不肯出手救你的大师兄了。”靖阳子不良于言,这“住手”之意便是常人之“闭嘴”了。

    靖阳子吃了个瘪,难掩愤愤的道“你故弄玄虚戏弄我们也就罢了,现在又这么凭空出现,我们怎么能够信你”

    药侠不疾不徐的道“还是那句话,信我者便信,不信者自便,玄阳,一切由你决定。”玄阳子目视药侠,虽然心中早已期盼这一刻,但真正事到临头,他却又有些犹豫起来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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